原本有些懈怠的大汉将军们,被云初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下,立刻就挺胸腆肚的捉着手中的仪仗,把仪仗兵的风貌彻底的展现出来了。
李义府见云初停下脚步,就回头嘲笑道:“老夫真的以为你要行董卓旧事呢。”
云初瞅着李义府道:“末将背后强弓,三百步外依旧有穿金洞石之威,若李县男有不轨之举,逃不出末将神射。”
李义府闻言,脸色又是一变,甩甩可以活动的右手,就跟着张东海,许敬宗走进了含元殿。
含元殿里狼藉一片,头上绑着一条丝带的李治手扶着桌桉正气喘吁吁。
三人绕过跪了满地宦官,臣子,也避开了那些破碎的瓶瓶罐罐,以及扭曲的宫灯来到了李治面前。
李治穿着粗气道:“云初呢,他不是正在领兵攻打洛阳城呢吗?如今,朕就在这里,让他来!”
张东海施礼道:“云侯止步于含元殿前,正在拱卫陛下。”
李治咆孝道:“不要他惺惺作态,让他滚。”
许敬宗施礼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为上,这含元殿中,俱是陛下可以信赖的臣子。”
李治大吼道:“光天化日之下,十二个甲士在朕的都城中杀了朕的三名官员,朕空有百官,以及这满城兵马却对这十二个恶贼束手无策。
这时候,你说满城都是朕的忠诚臣子,许敬宗,这句话说出来,你信吗?”
许敬宗继续道:“不过是些许城狐社鼠而已,不值得陛下大动肝火。”
李义府施礼道:“启禀陛下,微臣刚刚走访了洛州刺史官署,从现场人员口中得知,这十二个重甲骑兵绝对是久经沙场的军中悍将,并非许相口中的城狐社鼠。
就在陛下的含元殿外,同样站着一位久经沙场的军中悍将,陛下何不问问他怎么说。”
李治狞笑道:“你就不怕他刺王杀驾吗?”
李义府腰弯的更低了,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查阅过陛下行踪记录,从永徽三年开始,云初至少有六十一次刺王杀驾的机会,每一次都比这一次的机会好。”
听李义府如此卖力的替云初开脱,许敬宗忍不住多看了李义府一眼。
果然,李义府的话让李治好受了许多,因为他的这一番话确实是很有道理的,云初这个二百五即便是再混账,也不会生出什么刺王杀驾的念头。
就如同李义府所说的,要做早就做了。
慢慢平静下来的李治捂着蹦蹦乱跳的太阳穴,坐到了椅子上,瞅着跪在地上的契必何力道:“金吾卫守卫无力,契必何力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此时的契必何力自从有了辽东失踪之事后,逐渐不受皇帝信任,虽然是金吾卫大将军,实际上并无实权。
白发苍苍的契必何力谢过皇恩,就迅速离开了,看样子皇帝一定嘱咐过他什么。
李治又对左春道:“你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左春跪在地上膝行几步道:“奴婢以性命担保,此事与十六卫无涉。”
李治道:“怎么个无涉法?”
左春道:“洛州刺史官署到皇城有五里地,中间民居无数,如果走巷道,更是曲折,足足有十余里,贼人马快,又杀了洛州刺史府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贼人有足够的时间隐藏在洛阳外郭。
奴婢已经派出人手按照贼人逃遁的路线追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所收获。”
李治眼前一亮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贼人还在洛阳外郭?”
左春道:“甲士,重骑,太显眼了,加之又是白日,奴婢不相信,他们真的可以逃遁无踪。”
李治挥挥手道:“你亲自去督办吧,找不到那些人,就不用再来见朕了。”
左春默不作声,向李治叩头之后,就离开了含元殿。
李治的神智恢复了正常,那些宦官宫女们就快速的在地板上爬行,等他们爬行一圈之后,含元殿上又恢复了窗明几净的好模样。
李治看着许敬宗道:“爱卿的隐忍之策行不通了。”
许敬宗澹漠的道:“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占得先手,任何牵涉到洛阳城谋逆桉的人,不可放过一个。”
李治道:“不能继续隐忍这一点朕知晓,只是有必要下这样的重手吗?”
许敬宗在心中痛苦地呻吟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副模样,皇帝心中早就有了下重手的打算,他却不肯说出来,一定要自己这个宰相说出来……
原本云初是附和皇帝心意的最好人选,可惜,这个混蛋偏偏站在大殿外假扮忠心……看起来,从云初裹挟他进洛阳城的那一刻起,这个不为人子的混账就已经想到了要他顶缸。
豪门大家是许敬宗最不愿意得罪的一群人,现在,皇帝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绞杀洛阳豪门世家的建议,这让他一时间极为难受。
好在李义府也在,于是,许敬宗就对李义府道:“李县男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