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正说着话,外头院子里忽然有动静传来。海棠忙起身到门口张望,原来是祖母马氏带着崔婶回来了。
马氏见孙子回了家,顿时大喜:“可算回来咧!额就说你爷爷和二叔都回过家了,再过两天老爷还要轮休第二回,咋的你就一直在宫里不出来?今儿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受苦了吧?”她仔细端详着孙子的面容与身体,又觉得好象变化不算大。
海礁笑着抱住祖母道:“阿奶放心,我在宫里好着呢。我进锦衣卫这么久了,早就跟上司同僚们混熟了,他们见我年轻,也会多加关照,不会叫我吃苦头的。我在里头吃好睡好,每天需要干的活也不多,轻松着呢。阿奶就别担心我了。我过得比爷爷和二叔要强得多了!”
“瞎说!”马氏轻轻拍了孙子一记,“老爷住在户部衙门里,不用风吹日晒的,还能过得不如你了?额知道你是不想额担心,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呀!额知道你是在骗额,心里越发要担心了。”
“我说的是真的呀!”海礁笑道,“我真的不辛苦。虽说是要守着宫门,可我守的地方四周都有高高的宫墙阻挡,风根本吹不过来。值房有暖炕,火盆也供得足,一点儿都不冷。况且我们锦衣卫的名头还是很好使的,一应三餐食宿,样样都是上等的,虽说国孝期内没有酒肉,但饭菜都新鲜滚热,比外头官衙食堂里做得好多了,还有人专门替我们做孝服洗衣裳呢!”
“真的?”马氏听得半信半疑,不过看孙子的模样,确实不象丈夫那般憔悴狼狈。她稍稍安心了些:“你在宫里过得好就行。这是要轮休一日?下回是啥时候?”
海礁这一天轮休还是新君开了金口赏的恩典,哪里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不过宫中秩序已经恢复,周太后、许皇贵妃乃至新君兄弟都是仁厚恤下的,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让锦衣卫也执行起轮休福利来。
海礁没有直接回答,只拿话混了过去,又撒娇说早饭没吃,回家后吃了汤面和点心,勉强充饥,想要午饭时吃几道爱吃的菜色。
马氏一口应下,立刻就带着崔婶到前头厨房嘱咐去了。如今天色还算早,集市还未散,想来还能买到需要的食材。
送走了祖母,海礁便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海棠本以为他是回去洗澡歇息了,也不在意,命人收走了炕桌上的餐具,便回自己院子去了,不一会儿取了给兄长做的黑色暖帽与骑马手套来,却发现海礁竟是换了一身衣裳,又准备出门了。
她吃了一惊:“哥哥这是要出去?你不留在家里吃午饭了?”方才还在祖母面前点了菜呢,忽悠得老太太忙活去了,他转身就走人,岂不是要让祖母失望?
海礁却笑道:“我就出门办点事,午饭前必回来的,绝不会让阿奶失望。小妹放心就是。”
海棠这才罢了,将暖帽与手套递给他:“这是我新做的,夹了棉,手套内侧还缝了一块很软的羊皮,免得磨损。都是黑色的,能跟你的官服和孝服搭配。”
海礁惊喜地接了过来,立刻就戴上了:“好妹妹,多谢你的礼物。我正想要添置这些东西呢,还未嘱咐人去做,你就送来了,难为你赶工。这大冷的天,你闲了只管读书消遣去,又或是跟朋友们通信玩笑,何苦窝在屋子里做这些?也不怕累着眼睛,冷了手。”
海棠练了内力,哪里怕这点寒风?她笑了笑,问:“哥哥接连当了十几天的差,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好好歇一歇,还要趁着午饭前这点时间出门,到底是什么缘故?如果是必须在宫外办的事,你也可以告诉我。你不在家时,我也能替你办的。”
海礁笑着说:“也不是什么要紧大事,我就是得去见见张路荣,再跟几个熟人说说话,转一圈,做个幌子。否则回头我怎么跟表叔公解释,我在宫里值守,是如何知道宫外的人与孙家女有了私情的?若说是从锦衣卫里知道的,消息早就传到上头去了,哪里轮到我来告这个密?”
海棠眨了眨眼:“哥哥打算把大学士家公子跟孙家族女的事上报?那为什么是告诉表叔公?”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去承恩侯府找周奕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