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无数的商贾就已开始闻风而动了,不去河西找机会,现在长安和朔方的竞争如此激烈,哪里还能挣到大钱?
这修路和筑城所需的六七万人力……却是一个紧急的缺口,一时之间,几乎天下所有地方,人力价格都在增长,不少的作坊……为了留住人,不得不开出更高的薪俸。
匠人和劳力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日子好过了许多,以往是求着作坊,如今……又有了新的去处,连说话都比从前大声了一些。
实在惹急了,大不了去河西干几年,那里薪水更高。再退一步,我移去河西去,落地便是十贯钱到手。
而此时……吐蕃人已经获得了巨量的资金,此时此刻,已经疯了的买进精瓷了。
这吐蕃人是完全没有策略可讲的,他们没有任何买进的周期,也不跟你玩什么花里胡哨的商业手段,就是买!
市面上但凡出现了精瓷,他们往往如莽夫一般率先冲过去,就是买,你开个价吧!
这一下子……真的是涨疯了。
陈正泰有点火燥,这样搞下去,那还了得?现在市场上出现了新的玩家,也就是俗称新的韭菜,而这个游戏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只要韭菜没有割尽之前,精瓷就只有涨的可能。
不过……由着他去吧。
只是,这精瓷价格的节节攀高,就好似是每日在抽陈正泰脸似的。
以至于那学习报,隔三差五的便要将陈正泰拎出来,嬉笑怒骂一番。
陈正泰则好像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并不理会。
此时的朱文烨,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人们提起他,总是肃然起敬。
隐隐之间,仿佛已成了经济学的大师,每日前来拜访的人,如过江之鲫。
起初,朱文烨还会客气一下,后来发现人太多,直接定了规矩,二品以下的,不见,滚远一点吧。
不过今日……却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却是几个胡人前来拜访,对于胡人,朱文烨是没有丝毫兴趣的。
也不看看朱相公是谁,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没兴趣归没兴趣,不过朱文烨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几个胡人留下一些好印象,命人将他们请进了报馆,而后到了自己的书斋处。
这几个胡人高鼻深目,此时以大唐的审美而言,这样的相貌,属于青面獠牙一般,甚是丑陋,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长安城中,同样是歌姬,胡姬的价格是最低廉的,一方面大家觉得长得丑,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对方体味有些大。
朱文烨呷了口茶。
为首一个胡人已是学着汉人的样子作揖:“见过朱相公,在下汉名勃勃,冒昧来访,见笑了。”
“你是哪里人?”朱文烨奇怪的看着这叫勃勃的人,连个汉名都取得如此古怪。
“鄙人乃是波斯人士。”
“波斯……”朱文烨颔首。
他是个有学识的人,对于波斯是略知一二的,早在魏晋南北朝的时候,波斯就曾有使节前来东土进行交流,所以他对波斯人并不陌生。
他淡淡地道:“你来此,有何事?”
“实乃鄙人曾看过相公的文章,还有这几位友人也都看过,一直倾慕相公的才学,所以特来拜见。”
朱文烨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说到文章,他自觉的便露出了风轻云淡之色,气定神闲地道:“哪里,哪里,见笑,见笑。”
他见这勃勃后头的几个人,显然不会汉话的样子,忍不住怀疑起来:“他们几人如何知道老夫文章的?”
“他们本在西域做买卖,后来拜读过文章之后,特来东土。”
“西域……”朱文烨一脸懵逼:“老夫的文章,竟连西域人也知道?”
“这是自然。”勃勃倾慕的样子:“相公才高八斗,他们所看的……乃是梵文,所以……有许多不解之处。其实此次来,就是希望以后能与朱相公合作,能将先生的文章,翻译成波斯文,若能令波斯人也受相公教化,便再好不过了。”
梵文……波斯文……
这些都是朱文烨始料不及的。
“我竟不知域外之地,竟也有人耳闻老夫。”朱文烨失笑。
“何止是耳闻,简直是如雷贯耳。”勃勃诧异的道:“难道朱相公不知……在吐蕃以及泥婆罗诸国,人们争相传颂朱相公的文章,甚至有人想在吐蕃给相公立庙吗?”
朱文烨:“……”
“我们希望,报馆增设波斯文和梵文版,甚至可以增设高句丽版,到时,我等回国时,也可带着这些报纸回去,传颂朱相公的学问。”
朱文烨一时无语。
不过显然,他觉得脸上增光不少:“既如此,那也好。”
这勃勃又喜滋滋的道:“我等不但受朱相公的教诲,而且还听了朱相公的话,买了几个精瓷,如今也是大赚了一笔。”
那几个波斯人,似乎听到了勃勃说到了精瓷,精瓷在波斯人那里,也是叫jingci的口音,似乎一听这个,他们虽听不懂朱文烨和勃勃说的是什么,却都咧嘴,大乐。
开心啊!
“这个好办,只是……需寻访一些擅长波斯和梵文文法之人。”
双方就这么商定了。
而另一边……
李世民却有些蒙圈了。
他开始后悔起来。
当初问陈正泰是不是买一些精瓷,陈正泰只是摇头,非说过两年再送,可当时的时候,精瓷才四十贯,现在呢,已到了一百七十五贯了。
这足足翻了四倍啊。
简直和抢钱一般。
天下人的财富都在增加,据闻连胡人都在疯抢了,百骑那边不停的奏报,什么波斯人,什么吐蕃人,甚至是百济人,倭人,以及西域的商贾、使节,但凡是来长安的,就没有一个不买一些回去的。
人人都发了财,只有朕的内帑,原封不动。
李世民有些恼羞成怒了,大怒之下,将陈正泰叫到宫中来,劈头盖脸的道:“你是天策军大将军,怎可成日游手好闲,这军中的事,你一概不管,天策军乃是禁军,卫戍宫中,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陈正泰一头雾水,哎呀……这……哪跟哪啊,当初不是你自己同意了的吗?要骂,也不至于我偷懒了大半年,你才转过头来骂吧。
“还有与关外诸邦的交涉,河西之地,固然紧要,可这等无主之地,唐军自可夺取,何须让吐蕃人来质押,这与资敌有什么分别?”
“是是是,儿臣错了。”陈正泰乖巧的回应。
李世民见陈正泰认了错,却还是冷着脸,冷不丁道:“这精瓷,涨到天上去了啊,哎……”
陈正泰一下子明白了:“陛下,花无百日好。”他压着声音,尽量不让人听见。
李世民顿时听到了弦外之音:“这是何意?”
“儿臣如实说了吧。”陈正泰咳嗽道:“此乃抑制世族的策略,儿臣略施小计,原本今日这个时候,便可让世族损失惨重。”
李世民狐疑道:“什么意思,可是朕看着精瓷,不是还在涨?”
陈正泰一脸尴尬道:“这……只是事情……出了一些偏差,儿臣没想到,那些番人们竟一股脑的冲了进来一掷千金,所以……步骤被打乱了。”
李世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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