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这个大宴之上,萧何、张良、陈平等人,和刘盈凑成一堆,还包括章邯,也在这边。
至于曹参、周勃、夏侯婴、灌婴、樊哙,还有张耳,他们是一堆的。
刘盈这边,举止斯文,彬彬有礼。刘邦那边,三碗酒下肚,人声鼎沸,海阔天空,俨然两幅图景。
刘邦跟张耳提到了早些年,他去拜访的情景,又说到了他的偶像信陵君,越说越高兴,刘邦竟然嚷嚷着要和张耳做儿女亲家。
刘盈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扭头看了看张良,低低声音道:“师父,我似乎听人说过,阿父还和别人定亲了?”
张良嘴角微微抽动,无奈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人是谁?不会是常山王吧?”
张良又摇了摇头,“是项伯,项羽的小叔。”
刘盈一阵愕然,怪不得鸿门宴上,项伯玩命保护老流氓呢!
只是明明答应了项伯,现在又答应张耳,一女二嫁,老流氓你搞什么鬼啊?
刘盈怒目圆睁,他不是见不得大姐嫁人,但如此轻浮随便,却是受不了。
阿姊还要不要做人了?
简直不能忍!
刘盈还不知道呢,历史上刘邦称帝之后,还打算让刘乐跟匈奴和亲,幸好吕后拼命阻拦,才没有成…对了,那时候刘乐已经嫁给了张耳的儿子张敖,是有丈夫的。
刘邦酒酣耳热,又一次揪着张耳的衣服,“兄长,咱们两家结亲,你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刘季!”
张耳哪敢看不起刘邦,可孩子的终身大事,也不能随便答应,万一刘邦酒醒之后,又给忘了怎么办?
刘邦的人品他可是领教了。
眼见张耳招架不住,刘盈急忙站起来,挺身而出。
“阿父,您年轻时候,去拜见过仲父?”刘盈指着张耳,笑着问道:“不知道您所为何事?”
听到儿子问话,刘邦这才松开张耳,笑道:“盈啊,你还小,不知道。常山王早年是信陵君的门客,战国四公子啊!信陵君当年窃符救赵,天下谁人不知!阿父早年,最仰慕的便是信陵君,重义守信,锄强扶弱,勇猛无敌,率性而为,当真伟丈夫!”
刘盈成功转移了刘邦的注意力,也随着刘邦道:“阿父,我听说当初还有两位壮士,帮助信陵君,成就大事?”
刘邦点头。“没错,这俩人是朱亥与侯嬴,原本籍籍无名,有幸遇上信陵君,出谋划策,椎杀晋鄙,协助窃取兵符,发兵救赵,济困扶危,当真让人心驰神往。寡人有个打算,等灭了项羽,天下太平,一定请人替他们作诗传唱,让天下皆知,何为仁义之士!”
刘邦说到这里,突然瞥向文臣这边,失望长叹,“今日有酒有肉,却是无歌无乐,到底不能尽兴,唯有日后再喝个痛快!”
萧何、张良等人,都不是那种能作诗的文人,唯有低头不语。
刘盈眼珠转了转,他也不想窃诗,不过俗话说窃诗不算窃。
更何况还是为了阿姊的名声,刘盈义无反顾道:“阿父,若是有人能作诗,可有赏赐?”
“有!怎么没有!谁,谁能作?”刘邦来了精神。
刘盈见刘邦上钩,就说:“阿父,我也仰慕义士壮举,胡乱想了几句,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刘邦惊讶道:“你个小竖子,什么时候会作诗了?别管合适不合适,只管说来听听!”
刘盈反而摇头道:“阿父让我说,我也不要赏赐,还请阿父答应一件事。”
刘邦皱眉道:“你还敢和寡人谈条件了?也罢,你先说,说得寡人高兴了,什么都依你!”
刘盈点了点头,深吸口气,缓缓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只这四句,就让刘邦眼前一亮,吴钩白马,扑面而来,当真是燕赵豪侠的气象!
刘邦上身前倾,好奇问道:“还有吗?往下呢?”
刘盈顿了顿,抬头笑道:“阿父,你可愿意答应我了?”
“愿意,愿意啊!你快说吧!”刘邦急切道。
刘盈这才继续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四句之后,他又闭嘴了,只是看着刘邦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