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竟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道:“那要如何抵消朕的过错?”
郅都道:“陛下未按时归,当罚十金!”
刘邦笑道:“好啊,朕交一百金!”
这下子把刘盈吓到了,“阿父,你准备再来九次啊?”
刘邦愣住,突然破口大骂,“竖子,你当乃公是三岁孩子吗?乃公交一百金,是要提醒你,如果日后你犯了和乃公同样的错…这个郅都不能匡正错误,就是佞臣,要诛杀!”
刘盈浑身一震,默然无语。
郅都也是一怔,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神色当中,局促不安起来。
刘邦却是哈哈大笑,朗声道:“郅都清正廉洁,执法严明…担当尚书令,沟通内外,是极好的人选。盈啊,你是为国举荐贤才。”
刘盈连忙点头,“唯!”
刘邦又是一笑,就摆手让郅都下去,“朕会安排人送去百金,还会亲自下旨,要求朝臣勿要触犯朝廷规矩。”
“陛下圣明!”
郅都跪在地上,用力磕头,然后才恭恭敬敬下去。
刘邦扭头看了看刘盈,笑道:“竖子,你选此人,还是有眼光的,一旦有变,他能扛得住。尤其是宫廷门禁,沟通内外,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刘盈点头,衷心道:“多谢阿父体谅,孩儿感激不尽。”
刘邦笑了笑,只说道:“去安排让诸侯王进京吧,还有伱的婚事…也要热热闹闹的,交给叔孙通,不过不能让他说了算,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随便安排,知道吗?”
“明白!儒家是用的,不是信的!”
一句话,让老流氓越发欣慰。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盈不断发号施令,向诸侯王下达教令。
值得一提,第一个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居然是梁王彭越!
“仲父,真是没想到,您老人家能来得这么快!”
彭越老脸通红,“太子殿下,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朝臣上下,有多少人嫉恨我?陛下那里又怎么说?我这心里乱糟糟的。”
刘盈一怔,笑道:“那仲父为什么要来京城!”
彭越略怔了怔,对刘盈道:“我信太子!我信天理!”
刘盈眉头挑动,忍不住欣然道:“仲父信我,便没人能动得了仲父!您且安心休息就是!”
转过天,旨意下达,陛下在未央宫大宴群臣,为梁王接风洗尘。
奉命前来迎接彭越的正是萧何、韩信、周昌,三公重臣,一起出动。
太子刘盈相陪,牌面直接拉满。
萧何笑道:“梁王这一次缴获众多马匹牲畜,可准备在燕地建立马场?”
彭越道:“是有这个心思,毕竟和匈奴交锋,离不开马匹牲畜,只是燕地贫瘠,似乎养不了太多,还要看朝廷的意思。”
“让太仆准备草料,繁育的马匹朝廷只取一半,剩下留给燕地备战之用。”
彭越连忙道谢。
这时候韩信又道:“梁王,你以骑兵突袭匈奴左贤王,必是花了不少心思,了解敌情,收买向导吧?不然怎么会一击必中!”
三公当中,最让彭越忌惮的也就是这位太尉兵仙。
“安汉公说的是…其实这也是用了您破赵代联军的故智,匈奴骤然而起,锋芒正盛。可他们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冒顿只是靠着狠辣凶残,震慑所有人。现在他连续败北,根基动摇。韩王信投靠匈奴,虽然可恶,但我们未必没有办法,拉拢匈奴诸王投靠大汉。”
这下子轮到周昌喜悦问道:“当真能做到?”
彭越点头,“草原上就是这样,冒顿连续败了两次,根基不稳,我大汉如日中天。韩王信那些人是自寻死路,万不会有好下场。”
彭越一再提起韩王信,众人也都明白怎么回事。
萧何道:“梁王,陈相已经上奏了彻查结果,你的太仆贪墨钱财,私自售卖马匹牟利。唯恐遭到彻查,竟然和韩王信勾结,他们又和匈奴往来,着实可恶,应该严惩,诛灭三族…梁王有功无过,不必担心。”
彭越稍微松了口气,忙说道:“丞相,我到底失察,不敢说无罪!”
萧何笑了笑,“那这事我就不好说了,还要请陛下定夺。”
三公在前面领路,刘盈陪着彭越,直入未央宫。
刘邦早就等着,彭越抢步上前,大礼参拜。
“臣拜见陛下!”
刘邦急忙伸手,搀扶起彭越,朗声大笑,“怎么样?身体还硬朗?”
“硬朗!还能替陛下征战十年!”
刘邦欣然大笑,“梁王啊,朕记得当初盈和你说过什么吧?”
彭越怔了下,努力回想…刘邦却是主动道:“盈说了,秦末乱世,豪杰并起…除了六国遗族之外,就是三個盗匪,一是朕的芒砀山贼,二是你彭越的巨野泽水寇,三是英布的骊山刑徒!说起来,咱们三人才是一样的。”
彭越慌忙道:“陛下抬爱,臣愧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你这一次痛击匈奴,打得很好,给咱们大汉增光添彩,朕在未央宫,给你设宴!”
说话之间,刘邦拉起彭越,入席落座。
片刻之后,鼓乐齐鸣,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