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打开了窗子也出不来,哪怕他能打开门,让李伴峰进去,他依然出不来。
“何家庆”的脑袋伸在窗外,还在拼命挣扎,从楼上垂下来的藤蔓,忽然卷住了他的脸,开始不断撕扯。
一层精致的脸皮被撕了下去,何家庆的容貌在她的脸上消失了。
李伴峰看了她的真容。
是陆小兰!
何家庆的女朋友。
她为什么会在何家老宅?
难怪她在短信里说了那么多我和何家庆之间的私密事。
何家庆和她吃饭,我跟她去了,这事她知道。
何家庆和她睡觉,中途被我约出去了,这事她也知道。
何家庆给我传答案的事情她知道么?何家庆去工地打工给我付医药费的事情,她知道么?
难道是何家庆告诉了她?
她为什么能在我的手机上挂钩子?
难道是因为,何家庆让我打的那个电话?
何家庆是她同谋?
何家庆卖了我?
等等,如果何家庆是她同谋,为什么不是何家庆本人来骗我?
如果是何家庆本人,绝对不会露出那么多破绽!
她是窥修,有很多事情,何家庆没有告诉过她,她能窥探出来。
在短信这件事上,主导的一直是她,让我中了她的陷阱。
等真见面的时候,有些破绽再也无法避免,因为她不可能窥探到每一个细节。
何家庆应该不是她的同谋,可她为什么会被宅灵困住?
思绪飞转之间,陆小兰嘶哑着声音对李伴峰喊道:“李伴峰!你想不想救何家庆?你想救他就来找我,只有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李伴峰,我爱家庆,我对家庆是真的好,这世上除了你,只有我真心实意对他好!”
李伴峰闻言,转身就走。
这话说的,我和何家庆也不是那样的关系。
李伴峰!你别走!你会后悔一辈子!你已经成为暗能者了对不对?你是体修吧!你能隐身对不对?
你把离开这里的办法教给我,你管我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我有很多好东西!”
李伴峰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陆小兰带着满脸泪水,把头从落地窗缩了回来。
不缩回来不行,藤蔓已经把假脸撕掉了,接下来就要撕真脸了。
过去的几天里,她被撕过很多次真脸,这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和难以愈合的伤痕。
她坐在落地窗下,放声痛哭。
她不明白,李伴峰为什么不上当?
她成功把李伴峰骗到了普罗州,骗进了宅子里,可李伴峰为什么还会逃走?
火车刚脱轨不久,何家庆收到了李伴峰的电话。
这个电话救了何家庆的命。
陆小兰给了何家庆一击,但没能杀死何家庆。
何家庆反击,也没能杀死陆小兰。
何家庆凭着李伴峰打来的电话,逃回了越州,并且把陆小兰送回了何家老宅。
也正是因为李伴峰这一个电话,陆小兰用窥修的顺风耳之技,把钩子挂在了李伴峰的手机上。
等后来到了何家老宅,这个钩子成了陆小兰的救命稻草。
火车上,李伴峰的手机没电了。
钩子断了,陆小兰很害怕,很担忧,甚至绝望过。
她怀疑李伴峰可能遭遇了意外。
没想到,李伴峰还是来了。
受到宅灵的限制,陆小兰不打算用强,也不打算在李伴峰发现真相之前撕破脸。
为了保证李伴峰好模好样在宅子里住上一晚,她把见面之后的每一个细节都演练了很多次。
她保持了足够的克制,没有在李伴峰面前急于提起玄生莲花,李伴峰把莲花放在车站,她都没有为此发火。
她尽量模仿何家庆的说话方式,每一个细节都很像,李伴峰进门的时候,她还特地学着何家庆的样子,挖苦了一下李伴峰的背包。
只要等到明天早上,她就能离开这座宅院。
为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李伴峰为什么会逃跑?
我到底说错了哪句话,到底做错了哪件事?
为什么李伴峰会逃跑?
陆小兰抓着头发,嘶声哭嚎。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死在这,在饥饿之中死去,直至变成一具腐烂恶臭的尸体。
哭过半响,陆小兰声音渐渐微弱,脸上的眼泪也渐渐风干。
她去厨房,将一些猫皮、猫骨切碎,切得粉碎,倒进锅里。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小瓷瓶倒出来一点粉末,就一点,洒在了猫皮和猫骨上。
这药粉很珍贵,她只剩下了这一小瓶。
锅里里腾起了烟,就像爆炒某种食材腾起的油烟。
油烟之下,猫皮猫骨慢慢变成了不可描述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她把锅里的糊状物分到五个猫食盆里,把这些猫食盆放在房间里的不同角落。
玄关放一盆,客厅放一盆,厨房放一盆,卫生间放一盆,二楼的走廊也放一盆。
这股淡淡的鱼腥味能飘出很远。
就靠这点淡淡的鱼腥味,能引来流浪猫,也有可能是黄鼠狼,它们有办法进出这座宅子。
只要吃了猫食盆里的食物,它们就会陷入昏睡,就像厨房里睡的正熟的花猫。
陆小兰拿起那只花猫,直接用牙齿撕开了它的皮毛,用力啃食着它的血肉。
她也想吃熟食,但她不能,因为柴火很宝贵,还要留着骗下一个进入宅子的人。
陆小兰大口咀嚼着生肉,一边嚼,一边喃喃自语。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我要活着。
我还能出去。
离开了何家老宅,李伴峰跑出了几条巷子,来到了一条胡同里,进了随身居,把钥匙藏在了一户人家的窗根下边。
默坐在随身居里,李伴峰陷入了沉思。
真正的何家庆到底去哪了?
难道医院里躺着的何家庆,是真的?
ps:那根塞给黄猫的辣条,李伴峰没有取出来,希望那只黄猫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