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莹道:“这技法的关键在于…”
唱机当真把洪莹裤子扯了,抡起板子一顿暴打:“多嘴,多嘴,恁地多嘴!明天用浆糊把你嘴给粘上。”
李伴峰学了整整一天,搬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搬出来。
到了晚上,李伴峰带上川子,坐着火车去了黑石坡,刚走没多久,七君酒楼新招的一群瓦工来了。
一名瓦工问工头:“您知不知道七爷在什么地方?”
工头一皱眉:“你找七爷做什么?”
“家里遇到难事了,想找七爷帮个忙。”
工头还真就找人问去了,他跟着李七干了挺长时间,熟悉李七的性情,但凡手下人遇到事情,无论身份高低,能帮忙的,李七一定伸手。
第二天上午,工头找来那瓦工道:“你来的不巧,七爷有事走了,昨晚上的火车。”
瓦工一怔:“走了?去哪了?”
工头皱眉道:“这是你该问的?”
瓦工低头不语,工头道:“行了,七爷不在你就去找五爷,五爷不在去找左头也行,七爷手下都是这规矩,能帮你的都不含糊。”
瓦工点点头,跑到一旁和泥去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这瓦工不见了,半天的工钱也没拿。
到了黑石坡,李伴峰直接去了报馆。
黑石坡和以前有些变化,李七和马五接手了当地大部分生意,工钱给的比以往高了许多。
工人手里有钱了,买得起东西了,街边多了许多商铺,书报业的生意也比以前更红火了。
《夜来香》报馆还在以前那座旧工厂,但格局有了不小变化,前院是锅炉房和印刷厂。
第一排厂房改成了销售部,叠报纸、装订杂志、封装影戏胶片、出货、计数,都在这地方。
第二排厂房是摄影棚,专为拍影片和拍照片所用。
第三排厂房比较清静,这是笔杆子的办公区,编辑和记者在这写稿子,白秋生和宇文琪等人也在这办公。
李伴峰在报馆里走了一圈,皱眉道:“怎么这么挤?”
白秋生笑道:“七爷,咱们生意和以前不一样了,整个黑石坡三成书报的买卖在咱们手里攥着,生意做大了,人手也多了,地方可不就显得小了。”
李伴峰道:“地方不够就买去呀!需要钱,你跟我说呀!”
宇文琪道:“七爷,咱地方不算小了,黑石坡的报馆,你都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大的。”
“你还说大?”李伴峰不高兴了,“我刚去工人住处看过,一屋子八个人,那都挤成什么样了,
把周围那几座楼房都盘下来,每人都得有一间房,
还有,把最近三个月的报刊都给我搬过来。”
回了随身居,李伴峰把厚厚一叠报纸搬到了六房,逐一查看,看到了凌晨,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又看了一会杂志,姑娘们长得不错,姿势也很有创意,可李伴峰还是看困了。
黑石坡显然没有墨香店那么强大的秩序,李伴峰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学习欲望,六房里有床,简单洗漱一番,李伴峰就在六房睡了。
两个小时过后,房门慢慢打开,放映机飘了进来,镜头对准了桌上的报纸。
灯光照射之下,一摞报纸少了将近一半,放映机悄无声息离开了六房。
李伴峰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静的看着房门。
从门缝里透出了微弱的光亮,他知道放映机就在隔壁。
刚收下放映机的时候,放映机几乎不会动,只能在固定的角度放映影像。
在随身居待了一段时间,吃了不少好东西,放映机会动了,但动的十分笨拙,比八音盒还要笨拙。
而今放映机不仅会飞,还飞得如此灵巧,这背后肯定有某种原因。
他拿报纸做什么?
跟我怄气,故意和我对着干?
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李伴峰用洞悉灵音之技倾听了片刻,五房里似乎有点动静,含含混混似乎有人说话,但又听不清楚。
牵丝耳环没在身边,李伴峰也没急这一时,翻个身又睡去了。
第二天,李伴峰出了随身居,找到了白秋生:“在黑石坡,除了咱们《夜来香》,还有哪家报纸名气够大?”
白秋生道:“以前有《一杆亮》,现在这家报馆不行了,东西做得太直白,看得人越来越少,
而今能和咱们齐名的,只剩下《满春香》这一家,他们做的东西确实有点水平,黑石坡的书报生意,咱们占三成,他们占两成,剩下五成大家分。”
宇文琪道:“七爷,您是不是要收拾这家报馆?我可早就想下手了,这报馆太不是东西,
咱们出特刊,他们也跟着出,咱们送画报,他们也跟着送,咱们做什么他们做什么,天天和咱们对着干。”
李伴峰笑道:“有来有往,才叫生意,你收拾了《满春香》,没准明天又冒出来个《满秋香》,把别人家的生意都收拾绝了,咱们不就成恶霸了么?
你把近三个月的《满春香》也买回来一份,能买多少买多少,实在没有,就买最近两天的。”
李伴峰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这事不太好办,别人家的旧报纸不好搜罗,可白秋生不觉得为难,吩咐手底下人去买,不多时,报纸买回来了,三个月的,一份不少。
李伴峰有些惊讶:“这是从哪买的?”
手下人道:“鲁家书屋啊,他们那东西可全了,就是价钱贵了点。”
又是鲁家书屋?
他又开分号了?
李伴峰点点头道:“改天我也去这鲁家书屋看看。”
提着报纸回了随身居,李伴峰又看了整整一天,还是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黑石坡的文字力量到底体现在哪了?这些报纸的主要内容,除了良心、桃子就是门户,
李伴峰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秩序。
收拾好报纸,李伴峰今晚依旧睡在六房,但他把牵丝耳环带在了身上。
到了凌晨时分,放映机再次进了房间,镜头对着桌子上的报纸一扫,《满春香》也少了一半。
放映机悄无声息回了五房,门缝里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
李伴峰带上牵丝耳环,趴在房门外仔细倾听,终于听到了放映机的声音。
“好看么?”
他跟谁说话?
“哎哟,羞死人了!”
这人是谁?
李伴峰额头见汗了。
他在随身居里,听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