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
狼王陈辅弼,就如同一把利刃一样,以一种置之死地,不求后生的决意,凿穿入整个应国的腹心之内,疯狂突进,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往应国中心打去。
若非是应国占据中原,北方,又朝西域伸出辽阔疆域,国内纵深足够,就这一下就要直插入心脏,直入都城。
狼王陈辅弼讨伐姜万象,但是沿途城池,阻拦他的,皆斩杀。
狼王并不求占据城池,他杀死官员,击败军队。
然后,取得自己的军队所需的粮食之后。
开官仓,赈灾民!
将这官府粮仓之内的所有的粮食,分给应国的百姓!
即便是应国大帝,雄才大略,但是战争,尤其是在三个方向展开的战争,本来就是对于国力的巨大消耗,百姓都会承担巨大的压迫,几乎只处于温饱线上。
此般行为,直接赈灾,百姓来领粮食的时候,陈辅弼所部皆肃穆,有一人名杜威,道:“将军此举,深入大应之内,不是智谋之举。”
狼王大笑:“哦?”
杜威进言,道:“有此民心,可裹挟大军,裂一地以自封王侯,则如心病,横于应皇心中。”
狼王道:“你为何告诉我这样的事情?”
杜威抿了抿唇,提着装着粮食的口袋,道:“只是为了能够活得更好些罢了,现在四处征战,和陈国,已经打了一年,国家之内,也总有些不干净的事情。”
狼王大笑:“我并不是为了王霸之业而来。”
“你颇有心,拿着。”
他随手拔出了战马上的战刀,扔给了那边的杜威,杜威有些惊愕,狼王陈辅弼道:“这刀给你,他日若是还是活不下去的话,不要忘记今日所见。”
“若是有朝一日,还是没有粮食吃的话,记住。”
“至少你们还有性命,还有刀,还有心中的勇烈。”
杜威怔住,那豪迈的苍狼微笑,眸子淡漠,说道:
“无论如何,为了吃饱肚子活下去,是不会有错的。”
“死在这一条道路上的话,比起饿死,都是个死,你觉得,哪个更符合男儿的道义呢?”
杜威抬起头,看着周围百姓,恭恭敬敬地行礼:
“谨遵王上教诲。”
狼王陈辅弼放声大笑起来,摆手道:“且去!”
狼王一路驰骋,皆杀大小官吏,开粮仓。
齐郡王薄、孟让、北海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勃海孙宣雅,赵破,王薄,武霸道,白瑜娑,孟海,高士达等二十余人,皆一时人杰,也有武功。
落难于乱世之中,埋没于人间之中,见狼王的所作所为。
又得狼王恩惠,得其馈赠。
或得其赠兵法,或得其赠武功密卷。
狼王陈辅弼所作所为,宣武传剑于天下。
这乱世之中英雄已经是崛起,但是无论如何,也还是是有那草莽豪雄,潜伏在波涛之中,可是这些潜藏在波涛中,还没有展露自己锋芒和爪牙的人。
他们就被日常生活捆缚着,直到这乱世的世道一年不如一年,压下来,压在他们的头顶,然后他们就会愤而起身,撕裂这身上枷锁。
可他们在这平平无奇的世界里,抬起头看到这个世界。
就看到了那咆哮在乱世之中的苍狼。
如同一把烈火砸在人间。
然后被这英雄勇烈之气冲击了内心,心中激荡起火焰。
又有一人,名窦德,少时就勇武豪迈,气任侠,如今长成,江湖之中,颇有豪侠之名,汇聚两百余名游侠儿,效仿狼王,冲击重镇,开仓振民,然后汇聚过来,愿意加入狼王的麾下。
狼王大笑,亲自指点他的武功,把自己的兵书送给了他。
狼王根本不只是要讨伐姜万象。
狡诈而残杀的名将,是要灭了这应国的根。
所行之处,豪雄的火焰不断传播。
因为宇文烈被调走,所以进入了对峙平缓状态的应国和陈国中部战场之中,姜远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了狼王陈辅弼直插中原,以一种极高速度奔赴姜万象。
姜远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父皇他武功虽高,可也不是狼王的对手…就算是身负一国的气运,可是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和狼王在战场上死拼,不管是输还是赢了,都会折损寿数的。”
姜远握着战报,神色挣扎不已,然后几乎是当天下午,就有圣旨传来了:
“陛下圣旨,二殿下所在军队,不可轻动。”
“若是妄动,即是抗旨,违逆律例,按罪论处。”
姜远面色大变,大步往前,抓住送来圣旨的御林军,道:“你说什么?!你让我眼睁睁看着父皇和都城被攻击?!”
那御林军校尉道:“陛下说了,您若是去的话。”
“他就不认您这个儿子。”
姜远的脸色几度挣扎,周围有谋臣道:“殿下,陛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恐怕是有应对这狼王的手段的,我们这里,没有能够和狼王对峙的名将在。”
“而且,宇文烈将军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才推进的战场,一旦撤走的话,想要再打回来的话,就极不可能了啊。”
“您要三思啊。”
“抗旨不尊,可是大罪!”
姜远握着圣旨,忽然道:“你说,什么?”
那文士道:“圣旨…”
撕拉!!!
刺耳的声音直接响起,周围的人看到了姜远直接把那明黄色的圣旨撕开来,堂堂皇皇的圣旨撕裂的缝隙里,是姜远泛红冰冷的眼睛,他把圣旨握在一起,面无表情,塞入旁边的灯柱。
轰啦——
圣旨飞快燃烧起来。
那精致的丝绸材质,是最好的点火材料。
姜远的眸子在火光之中倒映着流光:“说什么?”
那文士,周围的战将,以及那御林军校尉都被这一瞬间展露的冷厉给震慑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姜远将送信的御林军校尉直接击昏,若非这是皇帝心腹他甚至会直接杀死这御林军。
一双狭长锋利的眸子扫过前方,一字一顿道:
“今日,不曾有过什么圣旨。”
“宇文烈不在,我就是这军中指挥之人,传我命令,调转前军后军,留下必要的守军,剩下大军,抛弃行装,轻骑简从,回撤本国。”
“太师不会不顾这里发生的事情。”
“要拦住狼王的兵锋!!!”
众将面色皆变,道:“殿下!”
姜远的剑重重劈下,前方桌案尽碎,目光冷厉:
“谁要拦我去救阿爹,我今日就劈了谁!”
情绪激荡之下,即便是姜远这样的性子也下意识喊出了年幼之后就不再有过的称呼,他的眸子泛红,看着前方,其余人都有一些恐惧,和太子不同,二殿下说要劈了谁,是真的会出手。
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反倒是震慑住了这些人。
姜远一字一顿道:
“军中,称吾为监军使!”
“我是监军,这一次行动之后,若有罪责的话,全部都在我身上,他既不认我为儿子,那么他就只是君王。”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三军听令,随我前去,拦截狼王!”
二皇子姜远不顾一切,调动了本来位于陈国应国中部战场的军队,朝着后方援助,他虽是深怨自己的大哥,但是当自己的父亲即将被攻击的时候,他展露出了极强的手腕和决断。
压制住了军中的不同声音和隐隐哗变。
以军法杀死了反对这一举措的数名战将,然后尝试以大军高速驰骋,靠着数倍于狼王的军势,强行拖延狼王兵锋移动的进度,为太师姜素争取时间。
西域之中,李观一和鲁有先所部,与应国军队数战。
他们都尽可能去避免和太师姜素的主力碰触,而是牵制侧翼,天下第一神将太过于强大,在大军之中,姜素就等同于天下无敌。
这一点,毫无争议。
但是在大势上,姜素迟一些赶回去,就代表着狼王陈辅弼能够给应国带来更大的威胁和破坏,鲁有先几乎是拼上了老命去牵制应国的侧翼大军。
五万精锐借助防御措施和机关,死死拖延。
李观一知道的尤其更多一些。
狼王恐怕,已经看到了武道传说的大门。
那么,拦截姜素是不可能的,完全做不到,可是,让姜素回去迟些,或者说带走的兵马更少些,狼王的胜机就更大,这已是拼上一切的角逐。
萧无量被废去手臂,武功大损,已不能驰骋于一线战场,这位名将算是被废了,此刻只在安西城之中休养生息,陈文冕则已率众驰援。
双方在多个战场上展开了拉锯战。
战场之上,麒麟咆哮怒吼,水火交错,汇聚为阵阵雷霆,李观一身穿战甲,手持兵刃,在这四处厮杀,冲撞,把那大势搅乱,大军之中的他,和单独冲阵的他,能发挥出的效果是两个级别。
军魂咆哮,往往可以施展出极了不得的能力。
李观一一战戟劈下,前面那将用马槊来拦,却哪里拦得住,手中那把宝兵级别的长柄马槊直接被当中间劈断,那战戟狠狠敲在兜鍪上。
好兜鍪,这都未曾碎开。
只是戴着兜鍪的战将闷哼一声,当即一声不吭,就从坐骑上翻落马来,兜鍪之下,鲜血涌出,李观一呼出一口浊气,这一处战场,应国军队溃败。军神姜素一开始打着的是迅速歼灭战。
用左军由军牵制住西域分封可汗,李观一,鲁有先,而后中军主力深入西域,讨伐狼王,可此刻局势,狼王暗度陈仓,导致了之前快速歼灭战的缺点,也就是兵力分开太多,也太过于深入的问题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