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源于御史大夫随意的一句话语而已。
车厢中,当热闹远去。
赵都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袁公,今日之事,并非偶然吧。”
他实在难以接受,对方仅凭御花园中一面之缘,就这般抬爱他的剧本。
除非对方好男色…想到这个可能,赵都安打了个冷战,默默坐远了些,眼神警惕,以保护自己的菊花。
袁立:“…”
赵都安“…”
良久。
袁立终于没好气丢下玉如意:
“本官若想坑害你,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
那可未必…赵都安苟的一批,对无来由的好意保持高度警惕。
脸上则如释重负,担忧道:
“下官只是担心,今日的事传出去,影响您的清名。”
儒雅随和的大权臣霸气侧漏:
“谁会传出去?”
这句话,他在皇城门口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似在其看来,吕梁绝不敢乱嚼舌根。
顿了顿,袁立又淡淡补了句:
“何况,我从未追逐在意过所谓的名声,少年是如此,今日依然。逐清名者,会被名声所累,终失去名声。做实事者,哪怕暂时不被外人理解,等天下人都实在获利,自会吹捧赞美,何必外求?”
赵都安真心实意道:
“袁公心境,我不如远矣。”
袁立忽笑道:
“以你今日恶名,若浪子回头,博取好名声远比吕梁要容易。”
我知道,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嘛…赵都安笑道:
“下官倒觉得,坏名声有时更好用。”
他之所以对外,维持原主人设,很大程度是看中了坏人设的好处。
袁立莞尔,二者相视一笑。
身份悬殊,名声相反的两人,竟因对“名声”二字皆不在意,而产生了某种相互认同。
就如在人群中嗅出同类,与身份等外物无关,吕梁终生无法理解这点。
笑罢。
袁立忽然问:“你是否觉得,我对吕梁的惩罚过轻?”
赵都安正色摇头:
“袁公与我非亲非故,肯帮忙回护,已感激不尽。”
袁立笑道:
“所以,你还是不满意。想要对付他?就如你扳倒张家人那般?”
赵都安坦然颔首:“想。”
当初满朝弹劾,吕梁便是先锋,如今又要坑他,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何况赵都安。
“你准备如何做?”
“还没想到,先捉他错处吧。”
“吕梁此人极爱惜名声,小错有,但意义不大,想挖出黑料,难。”袁立摇头。
赵都安眨眨眼:“袁公有何赐教?”
大青衣淡淡道:“欲剪除细枝,可断其主干。”
赵都安苦笑:
“您说笑了,吕梁背后是整个李党,我这牙口,可啃不动。”
袁立摇头道:
“非是要伱对付李彦辅,你可知,吕梁为何能打刑部旗号办事?只因他的妻子,是刑部裴侍郎的四女儿。”
刑部侍郎!
正三品大员,向上一步便是尚书。
虽比不上袁立,但对赵都安而言,已是不敢惹的实权大人物。
“您的意思是…”赵都安呼吸微紧。
袁立微笑道:
“你既想立功,与其盯着小鱼小虾,何不试着搏一次大的?”
顿了顿,他悠然道:
“咬下侍郎一口肉,你…敢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