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功的暗子,不仅能够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以另一种身份示人,在她们戴着面具生活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个演员良好的自我修养。
不论是扮作小贩,扮作窃贼亦或是扮作侍从,她们总能够完美地融入身份之中。
在身份未曾揭露,或是面对不知情的人的时候,她们总能够大度地原谅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比如那秋儿,就算被锦衣卫抓到手,被那守卫用鞭子抽成了滚葫芦,但面对两个不明所以的局外人,她只要不暴露自己是逍遥派暗子的事,就能够坦然接受这些遭遇。
以秋儿表现出的性子,大概会将其称之为无知的冒犯,她不会对毒打她的守卫升起仇恨,也不会怨恨审问她的陆寒江,因为他们都是不知情的外人。
就好似那苍穹上翱翔的飞鹰,即便落到鸡窝里,她也不会去争食地上的草籽野菜,更不会对那圈中的那些只配做盘中餐的家伙有什么看法。
自持拥有秘密的高傲,让她能够大度地宽容这些无知所导致的无礼。
然而在陆寒江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她却破防了,原因无他,陆镇抚是孟指挥使的亲信,说他无意间抓到了逍遥派的人还不清楚内情,这不是搞笑吗。
既然对方早就差不离猜到了她的身份,却还是故意装作不知地戏耍与她,这份屈辱和羞耻,足以让秋儿对他升起迄今为止最盛的仇恨之心。
不过秋儿的这些心思,陆寒江是不会在意的,这不过是他在确认对方身份之余,随手逗弄一番图个乐子,调剂一下心情罢了。
袁家之事都算是意外之喜,既然知道了这秋儿和偃师有关,那陆寒江自然第一时间将这事告诉了孟渊。
听完之后,孟渊面色有些不善,他道:“好本事,竟敢在老夫眼皮底下作祟。”
陆寒江倒是理解孟渊现在心中的恼怒,终日打雁,结果却叫雁啄了眼,偃师这一手玩得巧妙,却也戳在了孟老爷子的痛处上。
“你不杀这女子是对的。”
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孟渊的情绪短暂一阵波动之后就恢复了平静,他冷声道:“偃师做事谨慎,他与老夫的关系是天大的秘密,若非必要,绝不会轻易告诉外人,那女子只怕身份很不一般。”
陆寒江想了想,问道:“孟叔,偃师对纯阴之体这般执着,究竟是为何?”
听完这问题,孟渊面露犹豫之色,许久之后他摇首叹道:“此事不洁,且有伤天和,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有一说一,若是孟渊直接训他一句,陆寒江说不定缩缩脑袋这件事就忘在身后了,可老爷子这般语重心长地解释,他反倒好奇起来了。
只不过死皮赖脸地问,孟渊肯定是不会说的,只好靠他自己想办法去挖了,不过这个时候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陆寒江正色道:“孟叔,那此人该如何处置?”
“放了她吧。”
孟渊这话让陆寒江定了神,他低声道:“孟叔是想用她钓出偃师来?不是说那老头就在应天府葛家吗。”
“狡兔三窟,”孟渊沉声道:“这老匹夫竟然能够在京师布下这种阵仗,难保他不会有其他什么的保命手段,若是应天府扑了个空,就再难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