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他真有异心,单凭曹顺带来的这些人,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所以这种戒备是毫无意义 支开其他人之后,小公主自来熟地爬到了书房的桌子上,她不太喜欢仰着头和别人说话,顺便还把祁云舟养得发红的紫砂壶推到了一旁,看得后者心头一阵心惊肉跳。
这可是他屋子里唯一值钱的玩意儿了,若是叫公主随手给砸了,祁云舟真的没地方哭去,幸好这位小殿下手下留情了。
「听说是你和父皇主动提出要做本宫的老师?」小公主站在了桌子上,勉强够到了祁云舟的肩膀高,她轻轻抬了抬下巴,倒是显得强势了几分。
只是这副样子看在祁云舟眼中却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公主的气质一览无余,可惜若要说能够压人的气势,这位殿下怕是还差不少火候。
「正是。」祁云舟答道。
「为什么?」小公主睁着圆润润的大眼睛道,语气轻灵地道:「全京城都知道本宫那弟弟将来可能会是太子,更可能会是皇帝,那些人都去讨好他了,你怎么偏偏找上了本宫?」
小公主轻轻垂下了眼帘,明亮的目光似是少了几分光彩,她的骄傲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保护自己的尖刺,那浅浅露出一截的怯弱,叫人看了不由得心疼起了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
「那些人眼中只有本宫的弟弟,就连父皇母后也是一样,因为他是皇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只因为本宫是个公主,所以就只能够被忽视吗?」
小公主没有再说,只是默默地抬起头看着祁云舟,那潸然欲泣的目光却好似雨中被抛弃的猫儿,沉默被冰冷的雨水带走,那双眼睛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然后,祁云舟笑了,笑得十分开怀。
「殿下须谨记四个字,言多必失。」
祁云舟在桌案前坐下了,他笑着道:「殿下的演技不错,若是旁人说不得就信了,只是草民略懂相人之术,所以殿下这番说辞实在骗不到草民,哦,还有一点,殿下说话时记得把眼睛藏起来,有时候真假需要对视一眼就能够看出,殿下眼睛里的破绽太多了。」
洛萱脸上的忧愁一扫而空,她瞪着一双发亮的眼睛,有些不服气地道:「为什么这么说?本宫以前每次装哭的时候母后都会吓得够呛,你凭什么说我眼睛里的破绽太多?」
「眼睛是看透人心最近的途径,有时候太多的情感流露反倒落了下乘,殿下眼底的颜色太多,这是演技过重的表现,至于更多的,殿下若是想知道,将来可以来书院里好好向草民请教,草民定是知无不言。」
祁云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他的态度也已经明确。
洛萱点了点头:「本宫相信你有能力做本宫的老师了。」
小公主有些开心,她本以为遇到的会是一个和罗夫子 一样古板的老家伙,没想到祁云舟意外的很有趣,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比较好奇。
「虽然刚刚那些话都是本宫是胡诌的,不过这也是京中很多人的看法,本宫弟弟明明更受看重,你为什么不选他?」洛萱好奇地道。
祁云舟沉默了会儿,然后才轻声道:「殿下想多了,你与鼎皇子在陛下眼中其实都是一样的。」
一样地不被放在心上——
这句话祁云舟没说出来,因为那是自讨苦吃,作为见识过皇帝登基前后改变的人,他十分清楚地知道,皇帝在意的一直都是皇后,而不论是华鸾公主还是鼎皇子,在陛下眼中......其实都是一样的。
垂眸敛去那些不该深思的忧虑,祁云舟不动声色拿回了自己的紫砂壶:「下回见面,殿下记得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