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炕桌,谢虎山下地去洗完手准备回来吃饭,结果发现除了桃子正在堂屋盛饺子汤,剩下一家五口全都站东屋炕下,跟服务员一样排成一排。
这是要自己吃着他们看着?
“为啥不上桌吃饭?”谢虎山疑惑的看向金满仓两口子。
桃子端着饺子汤走进来,看向谢虎山:“还用问,我爸我妈让你吓住了呗。”
金满仓憨厚的搓着手,朝谢虎山咧嘴笑着说道:“别听桃子瞎说,就是饺子挺金贵,可着你先吃,孩子们那会儿都吃过饭了。”
“上炕吃饭,不吃我今晚上老刘家睡觉去,那么多女的,我一个人可能还忙活不过来,刚好带我叔一块去。”谢虎山朝金满仓两口子一指炕桌,开口说道。
这句话效果还是挺好用的,他刚说完,李巧枝一把薅着自己丈夫就上了炕坐在桌前,恐怕慢一步他就被谢虎山拽着去老刘家。
“本来想以良民的身份与你们相处,可换来的确实疏远。”谢虎山对乖乖坐在炕桌前的两口子调侃道:
“不装了,我是土匪我摊牌了。”
“你少说两句,我妈胆子小,再给吓个好歹。”桃子在旁边瞪了眼谢虎山,随后对父母说道:
“他说着玩呢,你再把我爸腰给闪了。”桃子刚才被自己亲妈薅着父亲上炕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不干那种事,人家中坪大队那边人家的家风都正着呢,家家吃得饱,没人干偷鸡摸狗不三不四的事儿,他就是嘴欠。”
看看地上的二桃儿和三胖,彪子,谢虎山一笑:“去,坐上去吃饭,肉那么多呢,不够再包,今天小年,想吃多少吃多少。”
等所有人都围上了桌,谢虎山看向金满仓:“叔,小年了,我陪你喝两口啊?”
“啊?”金满仓尴尬的看向谢虎山:“家里…家里没酒。”
“叔,你家隔壁那户姓啥来着?”谢虎山问道。
“姓姜。”李巧枝在旁边连忙替邻居求情:“他家也没酒。”
可别现眼了,我的活爹姑爷,咋得,吃饭家里没酒,还准备去邻居家搜搜?
谢虎山点点头:“我知道他家没有。”
说话的同时,他把屁股挪到窗户边,推开朝着隔壁喊道:
“老姜啊!别装听不见,上要挨枪子的老刘他家,找他家人要两瓶酒,瓶装的,就说老刘他中坪的亲爹要喝,反正他都要崩了,留着也没用,没酒我睡不消停,晚上搞不好敲他家门去,喝好了就不去了,快去!要是没听见,我现在过去你家再说一遍?”
谢虎山刚说完,隔壁院里已经叮咣乱响,户主老姜披着棉袄冲出来,一边跑一边蹬鞋。
谢虎山把窗户关上,坐回桌前,对瞠目结舌的金家人说道:
“不白让他跑腿,等酒拿回来,桃子把我带的下水给他点儿,让他回去给家里孩子过小年,包饺子的时候,他家孩子扒着篱笆墙瞅了半天。”
没十分钟,金满仓两口子就看到邻居老姜气喘吁吁抱着一个纸箱跑进屋里来,把纸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六瓶未开封的尧山大曲。
这酒一瓶卖一块八,在中坪谢虎山也就见过谢启茂一个月给六爷谢老六买一瓶改善改善,其他庄户人家都是买或者用红薯干换些散白酒解解馋。
可见老刘一家在崖口大队这個穷地方的生活有多滋润。
老姜放下白酒,又开始掏自己棉袄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两听铁皮鱼罐头,四盒牡丹香烟放在桌上,对谢虎山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认真说道:
“领导,这罐头和烟也是他家让我带来的,还说等会让我再去提一篮子鸡蛋,一坛子油,给您炒个鸡蛋下酒,让您多喝点,要不是怕您不放心,都想让他儿媳妇炒完再让我端来,门口还一箱橘子汁,刘守本的孙女跟我一块抱来的,说给桃子和孩子们解解渴,放门口就跑了。”
“胆子挺大嘛,还敢让他孙女来,不怕我扣下?”谢虎山被对方语气逗笑了。
老姜开口说道:“领导,老刘家剩下几个被您吓破胆的男的都按您吩咐,挨家挨户磕头去了,甭管受没受过欺负,只要是人家就去磕头,宁可都磕一遍,也绝不漏过一户,家里就一群女的哭天抹泪呢。”
“不用喊领导,我不是啥领导,伱跟我叔关系这么好,又是邻居,别见外,喊三哥就行。”谢虎山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邻居说道。
“咳咳!”桃子气得在旁边咳了一声。
谢虎山哈哈一笑:“我和姜叔闹着玩的,你去拿点下水给姜叔家送过去,再拿两瓶酒留着他过年请客,让姜叔坐下陪我叔一起喝点儿。”
他一开口,桃子就下地去了堂屋忙活,李巧枝也走出去按照谢虎山的吩咐去预备下水和酒,准备给邻居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