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明确地表示过只是有些生气,等气消了肯定会见自己。
所以这两个月,实在有些离谱。
他忍不住问道:“她愿意见我了?”
赵宁轻叹一口气:“从生你气的第二天就想见你了!”
嬴无忌有些迷:“那为什么还用铁水把小院的地都封了,还在小院周围设了法阵?”
赵宁促狭地打量着他:“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让你看到。”
“什么事情?”
嬴无忌眉头微蹙,结合糖糖没有给赵宁疗伤的事情,他感觉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妙的事情。
却不料。
赵宁嘴角微微上扬,指着自己的鼻子,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当爹了!”
“你一个女儿身,也能当…”
嬴无忌下意识以为她在说胡话,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什么!你说糖糖…”
他抖了一下。
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到后面憋得脸颊涨红,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要当爹了?”
孩子的男爸爸和女爸爸彼此对视。
久久不言。
赵宁指了指车厢里的隔音符:“无忌,你要是想笑的话,可以笑出来!”
“不,不是…”
嬴无忌当然想笑,但因为太过激动,连笑都忘记怎么笑了。
每一寸肌肉都想笑,彼此之间却颤得很不协调,拧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表情。
他大为不解,声音颤抖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啊?而且太子妃有了身孕却不公布,于理不合啊…”
赵宁忍不住笑道:“你大可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他也感觉现在自己有些失去思考的能力。
但这种情况。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还想问些什么,马车却已经停了。
停在了晴绛殿的主殿前。
赵宁带着他进了主殿,便屏退下人,命人把太子妃请过来。
嬴无忌感觉脑袋有些发胀,不断问道:“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瞅他这副模样。
赵宁笑得愈发开心:“无忌!在暝都尽头的时候,你脑子要是也这般不管用,恐怕早就被砍死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
嬴无忌忍不住道:“丹青那群吊毛,也配跟糖糖比?我是真想不明白,你就告诉我吧!”
赵宁笑着抿了一口茶,硬是晾着他不说话。
嬴无忌很蛋疼。
之前不愿见。
现在愿意见。
说明从暝都尽头出来,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可这个节点,跟怀孕有什么关系?
嬴无忌隐隐感觉找到了这个联系,但脑子里面实在是乱得跟浆湖一样,怎么都想不出来。
焦躁了好一会儿。
还是一无所获。
也正在这时。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脚步声很轻。
有些小心翼翼的。
“殿下!”
李采湄的声音有些担忧:“今日为何叫我来此,无忌他…有消息了么?啊!”
她看到殿里除了赵宁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身影,顿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看嬴无忌走到自己面前,神情更是又惊又喜。
上下打量了嬴无忌许久。
发现他没有受什么伤,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脸上的担忧逐渐消失,然后变成了委屈。
眼眶渐渐变红,眸子里也蓄满了泪水。
两人对视了片刻。
李采湄看了一眼嬴无忌有些无处安放的双手,做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还愣着做什么?抱我啊!”
熟悉的味儿!
嬴无忌大喜过望,动作却不敢太大,小心翼翼地抱了上去。
以前两人拥抱的时候,动作经常是能有多大就有多大,因为糖糖觉得,抱得不紧不足以表明爱意。
只是这次,他慌得一批。
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的肚子。
李采湄羊怒道:“怎么两个月不见,你连抱都不会抱了?快抱紧些!”
“哎哎哎!”
嬴无忌得令,赶紧抱得紧了些。
李采湄不满:“不够!你今天没吃饭么?”
“好!”
嬴无忌又抱得紧了些。
李采湄更不满了:“抱得太用力了,你不想要孩子了么?”
嬴无忌手忙脚乱:“啊这这这…”
一旁。
赵宁乐得前仰后合:“采湄!你就别为难他了,等会他要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李采湄这才笑着从他怀里挣脱,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嗔怪地瞪他了一眼,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了!气撒完了!”
说着,便紧紧地揽住嬴无忌的胳膊,在桌旁坐下。
还是向以前一样黏人。
嬴无忌感受着环着胳臂的身躯与温度,知道她现在的确是一点气都没有了。
心中的另一块巨石终于放下。
他低声问道:“糖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带伤上阵的那次?”
嬴无忌回想了一下。
当时自己还没有从毁掉身外化身的伤势中恢复。
带伤上阵差点丢掉了半条命。
没想到这次居然中了…
他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怎么告诉你?”
李采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看他痛得呲牙咧嘴,才气哼哼地说道:“我那时满心欢喜想要第一个跟你说,结果那几天你刚好闭关。你出关的时候,我又刚好发现你居然给我找了一个好姐妹!”
说道“好姐妹”的时候。
她明显有些咬着牙。
嬴无忌缩了缩脖子,大概能够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
刚怀孕。
就发现自己孩子有个小妈。
这谁能顶得住?
他忽然觉得,那天自己没被两个媳妇活撕了,实在是老天卷顾,给他遇到的媳妇都这么善良。
两个人,甚至连一点伤害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可你也不能这么长时间不告诉我啊!”
“还说呢!”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当时你都说了,要去暝都尽头寻找处理魔种的方法!暝都尽头多危险啊,我自是不希望你去。
可是有人深情啊,我怎么能阻止他去救自己的红颜知己?
若我那时告诉了你,跟胁迫你放弃她有什么区别?”
好像就是这个理儿。
看着李采湄娇俏的模样,他忍不住有些愧疚:“糖糖,对不起…”
李采湄轻哼了一声,眸子却有些湿润,都囔道:“都过去了!回来就好!倒是你,眼睛能不能收一收,从一开始就在盯着我的肚子看。才两个月,还没显怀呢,你能看出个什么?”
嬴无忌瞅着这平坦的小腹,里面居然有着一个小生命,而且是自己的种。
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涌出,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脸,撕扯出一个失控的笑容。
他看向赵宁:“颛顼帝躯和坤承之躯诞下的子嗣,一经公布肯定能引起轰动,正好堵住那些闲言碎语,王室准备什么时候公布?”
赵宁是女儿身的事情一经在酝酿了。
这次姬姓暝都失利,心中肯定不忿。
尤其是魏韩两家,损失更是惨重,几万精锐全都填了进去,对军队本身就有不小的打击,更恐怖的是士气也会因此变得低迷。
被赵家吸血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这次一旦颓下去,反制的力量肯定再次下降。
被这么吸。
可真是遭老罪了。
所以他们必定不会放过借女儿身打击赵氏的机会。
如果王室提前公布这消息,足以将这个苗头打消于无形。
赵宁却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跟父王不打算立刻公布!”
“嗯?”
嬴无忌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想法?”
赵宁点头:“嗯!”
嬴无忌问道:“准备搞谁?”
赵宁笑着问道:“你猜猜?”
嬴无忌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试探问道:“长平侯和李家?”
“对!长平侯这最后一颗钉子,必须要拔出来。”
赵宁点了点头:“上次暝都尽头的消息泄漏,李家已经招致姬姓不满,或者说…姬峒想要姬姓对李家不满。这个李家已经属意乾国,却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跟姬姓关系相当暧昧。
我们想要灭掉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要斩草除根,就必须有一个由头。
这两个月的时间,李家一直在尝试联系采湄,中间露出过几次破绽。
所以采湄怀孕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公布的原因就是…保胎!”
保胎!
嬴无忌目光微凛,刚才他还在想,应该怎么解释两个月没公布。
现在已经完全足够了。
李家给李采湄下毒。
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都在全力保胎。
给太子妃下毒,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动手了。
毕竟李家通乾的证据并不是特别难找。
赵宁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个做法也有一定的风险。孩子是你和采湄的孩子,李家也算是采湄的母族。所以究竟怎么做,还是得看你们两个的意见。”
“我同意!”
李采湄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她早已经受够了这个母族。
可以说。
她们姐妹,甚至李家的所有女子,苦难人生都是这个母族造就的。
把女子当成筹码。
去换取族中男子的荣华富贵。
即便自己已经成为太子妃了,他们却还是想把自己当成货物,从黎王室转卖到乾王室。
从头到尾。
他们都没把同族姐妹当成人过。
两个字。
恶心!
而且王室排查出来的十几处可能囚禁娘亲的位置都有李家的严密把守。
想要把人完整救出来,必须要以雷霆手段把这十几处敌方全部攻破。
想要达成这个条件,必须要有跟李家彻底翻脸这个前提。
“糖糖这么想,我也没意见,这个计划的确有风险,但应当一试!”
嬴无忌目光凛然:“不过李家家底不菲,赵氏倒是能灭了他们,即便有了这个由头,魏韩两家也难免作梗,我们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赵宁有些沉默:“的确如此,到时应当深思熟虑一番,不过只要能把李家灭了,付出一些代价也是能够接受的。”
嬴无忌微微点头。
三家分黎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黎国直接面对的便是姬姓联盟和乾国,不管哪一家壮大,都是黎国不想看到的。
尤其是乾国。
李家这个家族很恶心,但你又不能否认他们的作用。
天人族的威胁太大,老逼登处理了他们,却也融合了一部分听话的进来。
但李家这种混吃等死的,老逼登肯定会好好养着他们。
这两个家族的血脉,必将源源不断地给乾国提供强悍的新鲜血液,将血脉规则的余晖尽收囊中。
前十年可能不显。
十几年后,必将形成极其恐怖的优势。
再加上糖糖的家恨。
李家必须灭。
但究竟付出多少代价…
嬴无忌忽然笑了笑:“这代价,我倒是有个办法消减一些,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赵宁眼睛一亮:“你说!”
嬴无忌神秘一笑:“这个不着急,到时候再说。你要是实在好奇啊,不妨就先猜一猜,但如果你猜不出来,那我也没办法。”
“你!”
赵宁噎了一下,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
瞅他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知道不能顺着他来,便摆了摆手:“罢了!那就到时候再说!院里浇出来的铁板已经拆了,你今晚陪采湄吧,我睡书房,顺便处理一下公务。”
说罢。
便摆了摆手,离开主殿去了书房。
殿中只剩了两个人。
嬴无忌揽着李采湄,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缠在一起,仿佛要拉丝。
气氛渐暖。
李采湄凑到他的耳朵旁,促狭一笑:“当了两个多月老光棍,你难受么?”
嬴无忌点头:“当然难受,孤枕难眠啊!”
李采湄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御医说,胎儿三个月以前不能那个,不然容易动胎气…”
嬴无忌咧了咧嘴,板着脸道:“我只想陪着你,谁说的夫妻在一屋睡觉,就必须做那种事?而且你腹中有我们的骨肉,就算你让我做那等禽兽之事,我也做不出来啊!”
李采湄似笑非笑:“可那样的话,你不是更难受了?”
废话。
当了两个月老光棍。
忽然躺一起,还什么事都不能做。
当然难受了。
不过这点难受都不能克服的话,也做不好别的事情了。
他轻轻抚了抚李采湄的脸,温声道:“我是你的丈夫,又不是变态色魔,有我在旁边,你安心休息便是。你看你这眉头,都愁成什么样子了。”
李采湄颇为受用,却笑着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嬴无忌疑惑:“那你是…”
李采湄轻声说道:“阴山安邑,这两战已经彻底立住了殿下的威望。之前你们不是说,当殿下地位稳定之后就可以…”
她冲嬴无忌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今晚…你想不想和殿下睡书房?”
嬴无忌:“!
作息崩了,咳的厉害。
今天先八千,明天多补一些。
明天可能也不太准时,因为要去医院做个肺部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