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港。
这是钱塘郡的一个港湾,吞吐货物,对外海贸。
虽然规模不算大,但对于钱塘郡的客商来说却是最方便的港口。
一艘巨大的商船已经停泊在了港口,其上悬挂着“姚”字的商旗,周围还有许多的小船簇拥。
越州姚家,乃是江南世家之一,源于舜帝姚重华。
古籍有载:“虞舜生于姚,故因生地为姓,后世有以姚为氏。”
姚氏传承万载,与钱、谢、王等并列为越州世家豪门。
比如杨清源的同年姚杰,受杨清源举荐的兵部员外郎姚元之,都是出自越州姚氏一脉的。
虽然在朝中没有身居高位者,但是姚氏在越州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在越州,姚氏的海贸堪称越州第一。
金钱帮不敢用自己的商船,现在李寻欢的目光肯定盯死了金钱帮,所以上官金虹便派人托到了姚家的商船。
作为江南第一大帮派,金钱帮和姚家之间是常有生意往来的,金钱帮想让姚家帮忙带人出去,也不是一件难事。
“神鞭”西门柔带着吴安康一家顺利登上了商船,“金刚铁拐”诸葛刚已经带着数名精英弟子在此等候。
“吴大人,西门兄一路辛苦,就等你们几位发船了!”
吴安康闻言愣了一下,“你们二位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倒是怪不得吴安康起疑心,两个元化境一起登船,这难道是要在海上将他们一家杀人灭口?!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金钱帮这几日里有的是机会将他们杀人灭口,何必等到今日呢?!
一旁的诸葛刚也是开口解释道,“吴大人,我与西门怕这路上再生什么事端,便护送商船到东海,我们再乘坐小船返回钱塘。”
听到这个解释,吴安康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感慨,上官金虹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真的帮忙,这次若不是上官金虹相助,他吴安康必定是落在李寻欢的手里了。
姚家的商船随时可以出发之所以停靠,就是在等着吴安康一家上船。
在吴安康一家上船之后,姚家的商船立刻便起航,驶向东海。
上了船之后,吴安康一家才冷静了下来。
一路疾行让常年缺少锻炼的吴安康夫妇身心俱疲,倒在自己船舱之中的床上睡了过去。
而西门柔和诸葛刚也放松了下来,只要等船出了钱塘驶入东海,他们就可以带着金钱帮的精英乘小船返回了。
“诸葛刚,你说这姚家知不知道我们送的人是谁?!”
西门柔靠着船舷上问道。
诸葛刚拿起一个柑橘一边剥开,一边说道,“就算他们知道,也会揣着明白装湖涂。”
西门柔在金钱帮的定位和诸葛刚略微不同,他就是一个打手性质的人,而诸葛刚是行政向的,是上官金虹的助手之一,所以了解的事情更多。
“你难道以为姚家真的就希望吴安康被抓住吗?!”
西门柔有些懵,完全不了解这些大家族之间的斗争!
姚家虽然庞大,但是其中各家也不是一条心。
姚节所在的明理堂一脉是姚家的旁系,以耕读传家,家族子弟多是读书人,参加科举,走上仕途,虽然威望不低,但是在经济上算不得富裕。
而姚家主脉的安理堂一脉,则开始经商了。
不过他们不是纯粹的商人,表面之上,他们依旧诗书传家,来维持自身的名望和地位,但是直接上姚家已经将精力全部转移到了海贸之上。
前宋高宗南迁,使得钱塘成为前宋国都临安,越州诸世家自然在政治上有了极大的优势。
那几十年,是越州世家崛起的年代。
然前宋被大乾所灭,太祖高皇帝驱逐大乾,定都金陵后迁至神都,使得江南世家在政治上的优势被大大削弱了。
姚家安理堂一脉索性将心思都花在了海贸之上。
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少不了上下打点,吴安康作为原钱塘长史自然是姚家安理堂的老朋友了。
现在吴安康事发,和他有往来的人自然是希望吴安康能够消失在大周的境内,无论是死是逃,这些剩下的人才能安心。
就在诸葛刚向西门柔科普的时候,姚氏商船的人也没闲着。
“九爷,刚刚我看了,虽然那个上船的夫妇化了妆,但应该就是这几天在全城搜捕的钱塘长史吴安康夫妇,他们还带了两个孩子,八九不离十了!”
开口说话的是这支商船船队的船老大。
九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上官金虹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猜出了个大概,没想到这上官金虹还真的讲义气,竟然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送吴安康一家离开。”
船老大却有些不以为然,“九爷,你说这上官金虹是不是傻啊!花这么大劲救一个已经废了的吴安康。”
虽然名义上是船老大,但他是姚家长房长孙的妻弟,更是这庞大商船的首领。
“九爷你想啊!这次要动吴安康的可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这人落到都察院的手里还能有安然出来的吗?!救吴安康不就是救了个废物吗?!就算是怕吴安康说出什么来,那直接杀了不就完了?!何必花这么大力气,还欠下我们姚家一个人情。”
九爷瞟了船老大一眼,开口道,“这就是为什么上官金虹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使得金钱帮成为江南第一大帮的理由了?!”
“今日,上官金虹可以救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吴安康,明日就有可能救落难的我们,谁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有上官金虹这样的朋友,你在落难的时候就可能有人搭救。吴安康明明只是一个废物,却被上官金虹发挥出了巨大的价值。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这…”
“还有,”九爷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姚家?!除了因为金钱帮的商船被人盯紧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通过我们姚家将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
“若是他仅仅搭救了吴安康一家,那也没什么知道,也没人能证明这件事情!现在上官金虹找我们姚家的商船来送吴安康离开,虽然欠了我们姚家一个人情,但是我们姚家也成了上官金虹义举的天然宣传者。他搭救吴安康的事情会通过我们姚家之口,明里暗里地传向越州各个势力。在危难之时还能救你的朋友,谁不喜欢?!”
船老大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门道,“那咱们不就被上官金虹利用了吗?!”
九爷摆了摆手,“这无所谓的,被利用就被利用吧!反正我们也没吃什么亏,而且救吴安康我们也出力了,完全可以在其中分润一份功劳,虽然救人的上官金虹但送人走的是我们姚家的商船。之后,我们还可以加深跟金钱帮的合作,这样讲义气的合作伙伴,可不多喽!”
“那吴安康…”
“就当不知道,好吃好喝招待着就行!等船队到了东瀛就送他下船。”
“是…”
由于是逆风,商船的船速不算快,须得靠人力一起驱动,等到了东海之上,才是扬帆的时候。
未时,船队即将驶入东海,西门柔和诸葛刚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船入了东海,他们就可以乘小船,借海风返回了,只要这个时候钱塘水师不出现,那就再没什么人可以阻拦了。
但人就是这样,常常看见一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不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事情。
就在西门柔和诸葛刚要半场开香槟的时候,一艘巨舰出现了。
为什么叫巨舰,因为他真的很大。
修四十四丈、广十丈八者。
这是大周钱塘水师的旗舰,“宝船”级战舰。
在这艘巨舰的周围,还有许多中小型的战舰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