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定也乖乖进来朝暮问安。他外表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孩子,很难发觉他是这座大王峰里有数的高手。
严洪二人一旦动起手来,时而有如猛虎下山,又如长蛟潜江,皆不以猛力取胜。严咏春起手由小念头到寻桥自然而然,洪文定也将身负的武学汇入一炉,两人把武功招式推演到变幻莫测、信手拈来,每次切磋都看得人心向神往。
江闻看见了他满身的木屑灰尘,就知道又化身无情的砍柴机器了。
洪文定已经从秘传五形拳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如今每日最大的爱好就是砍柴。
这些日子屋里取暖、煮药熬汤、生火做饭的用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只是屋外从早到晚都响着咔嚓咔嚓的劈柴声。
“文定,小石头呢?他作为门派大师兄,是不是又去偷懒去了?”
洪文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师兄泡在药缸里睡着了。”
江闻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形容他刻苦还是耍滑,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他缓缓掀开了被子坐起来,把袁紫衣端来的药汤也鲸吸而尽。
随着江闻的动作,袁紫衣忽然感觉大王峰上寒风凛冽的气候都温热了几分,似乎从他身上正散发出滚滚的热浪——不过这异状在数息之后就彻底消失,恍如一场幻觉。
见识过江闻互渡内气、以伤疗伤的神异法门,她也就没再大惊小怪,主动说道:“江掌门,我们姐妹也在贵派叨扰许久,如今大圣劈挂拳精要已经习得,我们也该就此告辞了。”
江湖中人的相逢离别只不过是寻常,袁紫衣说得平淡无奇,但傅凝蝶这个小姑娘,却依依不舍地抓着她的衣袖。
“紫衣姐姐,你还没教会我辫头发呢,这就要走了吗…”
袁紫衣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留情面地说道。
“我留在这里,本来是怕你们武夷派遇上像我这样的恶人,踢山门抢秘籍再把你这小丫头也给抢走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袁紫衣估计也是被武夷派的穷酸震惊到了,确信江湖中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打这个穷山头的主意。
江闻皱着眉说道:“袁姑娘你不必这样轻贱自己,再说我这武夷派虽小,也不是人人都能来去自如的。”
说完,江闻冲着木屋外喊道:“老叶,在不在后厨?”
话音落下不久,瘦削拮据的马夫老叶就从门外走来。
“掌门您找我什么事?”
“我养伤差不多了,今天就下山去送送二位姑娘。”
江闻不经意地说道:“那四个胖子还在山上吗?”
老叶有点迷惑地点头道:“在呀,那几个怪人赶也赶不走,天天在张仙岩上吃喝坐卧,大冷天也不穿件衣服。”
是的,红阳圣童麾下剩余的四名六甲神将,靠着一身横练武功也活了下来,并且没缺胳膊没少腿,比江闻还早就能活蹦乱跳,无头苍蝇般寻着江闻来到了大王峰下。
对此,江闻只能感叹前朝太监罗淳一传下来的武功着实神奇,就是伤及根本这代价太惨重了些。
“都是可怜之人…他们几人如果不肯走,就收留下来吧。我今日就要带徒弟们下山一趟,派中多留几个人也好充充门面。”
此言一出,严咏春、袁紫衣和马夫老叶都诧异地看着他。
老叶支支吾吾地询问道:“掌门,您这是…要收他们入派为徒?这会不会有欠考虑?”
四个寒暑不避、常年赤膊的大胖傻子,看上去确实有点吓人,随随便便就收入武夷派,确实很容易让外人误以为这是什么残疾人福利机构…
江闻琢磨了片刻,有了办法。
“那就招他们四个入派当石狮子吧,山门放两个殿门放两个,那外貌驱鬼避邪得很啊!”
言毕穿好灰布道袍、戴好五岳灵图冠,把誊好的宣纸藏进袖子里。
“如今风帆共远,潮屿重耕,就去会仙观拜访一下元化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