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张林生杀猪一样的叫声。
回到了住处的套房,张林生终于不用装硬汉了,撤开嗓子开始嚎叫。
陈诺坐在他旁边,双手捏着他的一条胳膊,念力一丝一丝的渗透进去。
浩南哥的双臂已经肿的如同猪蹄一般从肘部到手腕都是淤血和淤青,一片黑红紫色。
软组织的淤血都是由于毛细血管受损后阻塞,然后淤血积存而造成的。
陈诺正在小心翼翼的用念力一点点的帮张林生消散淤血,疏通受损的毛细血管。
而在软组织下,张林生的骨头也受到了创伤。
很幸运,没有骨折——陈诺准备的沙包立了大功!
但是…骨裂却有至少七八处,在陈诺的精神力的探查之下显露无疑。
陈诺一丝丝的将念力渗透下去,弥补着骨裂的地方。
这种伤势,普通人怕是要有几个月才能恢复。
而浩南哥就算在陈诺的帮助下,怕也是要修养个把月了。
房间里,磊哥和朱大志都围绕在两人身边,满脸好奇的打听着今天打擂的过程。
小叶子最乖,还给张林生倒了杯热水。
这时候,房间门铃响了。
磊哥跑去开门,随后就看见老蒋和宋巧云两口子走了进来。
陈诺立刻起身笑道:“师傅师娘,你们来啦!师傅的伤怎么样了?”
老蒋神色复杂没开口,宋巧云先说的话:“你师傅没事,已经用了我们自己带来的伤药了。”
陈诺点头,放心了。
老蒋的独门伤药的效果是很好的。
宋巧云看了一眼挣扎着站起来的张林生,轻轻叹了口气,摸出一包伤药来缓缓走了过去,扶着张林生重新坐下,又看了看张林生的胳膊,还有小腿上…
看着那大块的淤血,宋巧云眼神越发的复杂了。
“师娘,我没事的,骨头没断,就是淤血。”张林生木讷的开口。
宋巧云把药包打开,里面是一团黑色的药膏,她用两根手指抠出一团来,然后给张林生在手臂上涂抹匀称了,然后看了陈诺一眼:“有纱布么?”
“有有。”陈诺立刻从沙发上拿起一包纱布来。
宋巧云叹了口气:“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了?”
陈诺笑笑没说话。
“你们两个,早就计划好了,今天要出头上台的。”宋巧云看着拿包纱布,摇头不再说话,拆开来,给张林生处理伤势。
先涂抹药膏,再包纱布,很快,张林生的手臂和腿脚都被包好了,只是房间里的空气中充斥了一股子浓浓的药味。
宋巧云的手法很是娴熟,最后用剪刀把扎好的纱布间断后,低声道:“好了,你师傅年轻时候受伤,都是我处置的。咱们家的伤药很好的,只要骨头没断,用咱们的伤药敷上,三天换一次药,连用三次,伤就没有大碍了——不过表面上好了,其实还是需要养的,免得留下病根。”
陈诺笑嘻嘻道:“谢谢师娘。”
宋巧云默默的起身,然后坐到了老蒋的身边。
老蒋面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倒是比在演武场的时候顺畅多了。
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两个徒弟——主要是看张林生。
“你们两个,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老蒋沉声问道。
张林生眨巴了眨巴眼皮,然后下意识的去看陈诺。
陈诺摊开双手:“师傅,你看啊,事实很明显啊。”
“什么事实?”老蒋眼皮乱跳。
“事实就是:我师兄,张林生,是个绝世高手啊!恭喜你师傅!你教出了一个绝世高手啊!”
老蒋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脱鞋,再用鞋底子去抽这个小狗子!!
不过终究还是没那么做,只是忍不住了气,咬牙道:“绝世高手?我可没有本事教出这样的绝世高手!”
顿了顿,狠狠瞪了陈诺一眼,然后看向张林生,缓缓道:“林生,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师弟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是老实孩子,你说。”
“呃…”张林生支支吾吾:“师傅…说啥?”
“你这身本事,哪里来的?”
“你教的啊。”张林生哭丧着脸。
“…说真话!”
“就是真话啊!都是你教的啊。”
“…”老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教的?你擂台上那鬼影子一样的身法,我自己都做不出来!我教的?!”
“真的就是你教的啊。”张林生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的内息是怎么这么强的?那一连串的步法和闪避,没有一口内息支撑,早就被打乱节奏了!”
“呃…”张林生眨巴着眼睛,语气却很认真:“师傅,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有天晚上,一觉睡醒后,忽然经脉自己就全部通畅了…然后就变强了。
嗯,我这么说,你信不信?”
老蒋和宋巧云:“…”
旁边陈诺却语气郑重道:“师傅!我信了!”
“…我特么揍你,你信不信!!”
老蒋觉得自己高血压要犯了。
问是问不出来的了。
张林生虽然并不擅长撒谎——但是他嘴严啊!心里对陈诺无比信任,就把陈诺教给他的那套说辞翻来覆去的说。
别问,问就是一觉醒来任督二脉豁然贯通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就是睡觉睡出来的啊!!
老蒋虽然不信这种离谱的说辞,但仔细检查了张林生后,发现了一个事实。
张林生的内息确实已经很强了!脉搏的跳动,和全身筋脉的内息流动,瞒不过老蒋这个高手。
而和强筋的内息相比,张林生的身体素质却远远不能匹配这么强大的内息!
他的身体没有经过武人最标准的打熬筋骨的根基,强度和硬度和韧度,都是仅仅略强于常人而已。
就宋家两个徒弟那样的,人家丁家强和刘世威,一拳能打断木桩,同时皮肉还不会受伤。
若是换作张林生,怕是自己骨头都断了!
这就是筋骨不够强。
人家是从小身子浸泡药水,药补食补,同时每天打沙包提木桩,磨练身体和皮肉,才练就的如同铜皮铁骨的强度。
张林生么…自然没有。
他全身上下唯一强的就是内息了。
内息的强度,连老蒋都有些惊讶。
所以,张林生咬死了说自己是一觉睡醒了,内息自然就全部贯通的说法——老将不信也得信!
而且,再问多的,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陈诺那个小狗崽子插嘴打叉,左一句右一句,能把老蒋气出脑梗来。
眼看丈夫脸色越来越差,宋巧云按住了丈夫的手背,然后看着两个徒弟。
“很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宋巧云的语气很温柔:“都是好孩子,老蒋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徒弟,真算是大大的福气了。
你们别怪你师傅这会儿问的着急。
他是被今天的事情惊着呢,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有你们两个好孩子,是老蒋的福气,也是我们宋家的福气。
其实,应该我好好感谢你们才对的。”
面对老蒋,陈诺可以嬉皮笑脸,但是对于这位宋师娘,陈诺却是不好意思胡搅蛮缠的。
赶紧就站直了身子,苦笑道:“师娘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要说的这么客气,我和林生就只能给您二老跪下了。”
宋巧云走到陈诺面前,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又过去拍了拍张林生的肩膀,低声道:“多亏了你们两个好孩子了。”
随后,宋巧云就拉着老蒋告辞回去休息了。
老蒋走得还有点不情愿,出了门来,他看着自己的妻子,皱眉道:“你怎么就拉我出来了。两个孩子显然是有事瞒着咱们的。林生那一身本事,你真的信他是一觉睡醒就自己有了的?”
宋巧云微笑着拉着丈夫的手,低声道:“好了,孩子不想说,还这么尊重我们,就已经是难得了。
今天多亏了两个孩子出面,帮你挽回了局面,也帮我爹保住了体面。
若是他们愿意说的,以后回家了,再慢慢问。
若是不想说,就别追问了。”
宋志存回到家里后,却是在宋家府邸的院子里一直跪着。
宋老爷子没发话让他进门见他,于是宋志存就只能一直在院子里门外跪着!
这一跪,便是一夜!
家里宋家子弟进进出出,仆人来来回回,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上午,宋承业从外面缓缓进来,来到院子里,看见自己大哥直挺挺跪在那儿,才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老大的后背。
“大哥。父亲还不肯见你?”
“…”宋志存摇摇头。
“你昨天也吐了血,这么跪着不行的,我进去和父亲说说吧。”
“死不掉。”宋志存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惩罚是轻的,我们宋家的体面,这次被我一个人败光了。”
忽然,眼神落在了宋承业背在身后的双手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
“呃…父亲让我出去买回来的。大哥,你别看了。”
宋志存脸色一变,低声喝道:“拿来!!”
宋承业叹了口气,缓缓伸出双手,手里是几本各种本港的小杂志和小报。
最上面的一本,是一份著名的八卦新闻小报。
封面的头版头条就赫然是这样的字样:
“金陵浩南哥扬威本港!
本港无敌被揍满脸涕泪!”
然后配的图片,赫然是张林生在擂台上被裁判举着手示意胜离,在他的脚下,是抱着头哭成一团的刘世威。
宋志存捏着杂志的手指抖的厉害!
不得不说,hk的这些小报,用的标题和配图都够狠够毒的!
之前这些混蛋还收了自己的钱,说一定会好好报道这次比武的!
现在居然落井下石!
还用这么侮辱性的标题和照片!!
这是把宋家的颜面彻底撕碎了啊!!!
不过…
也难怪,hk的这些狗仔小报,哪里有节操可言的。
正手里将这份杂志一点点捏成一团,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宋志存抬头,就看见自己的二弟宋高远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身材高大威猛的宋高远走到了宋志存面前,就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宋志存抬头和这个跟自己争夺继承人多年的弟弟对视,然后低声道:“有什么话,说吧。”
宋高远面色冷漠:“父亲发话了,宋志存,今天开始你去祠堂思过,没有父亲发话,不许出来。”
宋志存惨然一笑:“父亲,连见我一面,骂我一句,都懒得做了么?”
宋高远摇头,依然语气漠然:“父亲就发了这么一个命令,老大,你照做吧。”
宋志存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宋家大宅的方向,然后扭头盯着宋高远。
“老二!昨天的比武,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宋高远眯起眼睛来:“老大,我说不是我,你肯定也是不信的。但我还要说,真的不是我。”
宋志存惨笑:“难道是见鬼了吗!老蒋的两个练武才不到半年的徒弟,其中那个就忽然变成了高手了?!是见鬼了吗!!”
“你自己做事不细,被人算计了,莫要迁怒别人。”宋高远摇头:“好了,去祠堂领取责罚吧。”
“…”宋志存终于低下了头。
看着宋志存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开,宋高远才收回了目光,看向宋承业。
“二哥,恭喜你了。”宋承业淡淡一笑:“父亲肯定是让你暂时接管大哥之前负责的产业了吧。”
宋高远盯着自己的这个幼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收回了逼视的目光:“父亲让你去做一件事情。”
“嗯,说吧。”
“去给那家人下请柬,父亲两天后在家里设家宴招待他们。”
宋承业略一沉吟,仿佛想通了什么关节,就笑了笑:“明白了…父亲毕竟是父亲,一下就找准了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这个时候,也之后这样才能勉强挽回宋家的声誉了。”
说完,宋承业转身就要走。
宋高远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声:“老三。”
“二哥,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高远走近了几步,凑到宋承业的耳边,沉声道:“我呢,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想争。
但我做哥哥的劝你一句,该收手就收手吧。
眼下大局已定。
你很聪明也有能力,但毕竟晚生了十几年,这个差距不是你玩些小手段就能弥补的。
老三,有的时候,要明白,很多事情是命!
是命,就得认!”
(大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