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没有做声。
或许谷范也想到这一层,所以在最后时刻才会表现得那样悲痛。
沈淡墨眼眶微微泛红,苦笑几声说道:“她只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河面上吹拂而过的春风忽然有些凌乱。
却不知乱的是风,还是人心。
裴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语气复杂地说道:“沈姑娘——”
沈淡墨忽然打断他的话,诚恳地说道:“裴越,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
裴越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境,与其说她是在感伤南琴的结局,不若说是将心比心由人及己。她从南琴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虽然两人的身份与经历截然不同,终究只是这严苛的世道里扑腾挣扎的女子。
南琴不敢越雷池一步,将脑袋埋进沙子里做一只不问世事的鸵鸟,最终在谷范的怀中香消玉殒,于她来说既有无尽的遗憾,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淡墨努力想要看看外面的天空,不做大宅深闺中的一只金丝雀,却不知那一缕能够助她望见青云的春风来自何处。
她们真正相似的地方恐怕就是沈淡墨那句苦涩的话: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
即便不去讨论谷蓁和叶七的存在,在已知的状况没有改变之前,裴越的身份注定他和沈淡墨没有一丝可能。开平帝目前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作为大梁军中的新贵和功勋,他能成为那位君王厘清军中杂质的一把刀。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自己手里的刀,和沈默云这种臣子发生太紧密的关联。
对于裴越来说,和沈默云走得太近,或者与沈淡墨有感情上的纠葛,这些都是取死之道。
所以沈淡墨才用那番话表明心意,她如今并不否认对裴越有了不一样的情意,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将来也不会发生。
裴越读懂了这番话,他望着沈淡墨眼中那抹伤感,郑重地说道:“那件事我会尽力帮你。”
沈淡墨略显意外,她想施展心中抱负有太多的阻碍,朝中重臣们很难接受第二个祁阳长公主的出现,这件事就连沈默云都不便出手。之前让她去灵州便是沈默云的尝试,毕竟做父亲的怎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只是开平帝后续的态度断了这个可能。
除此之外,沈默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的身份注定他与朝中重臣尤其是文官集团之间的关系十分疏远。
但是沈淡墨知道裴越不一样,虽然他是武勋亲贵,可是他在右执政洛庭跟前说得上话,就连新任石炭寺监简容对他的态度都耐人寻味。
一念及此,沈淡墨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多谢。”
胡大友走了过来,在几丈外停下脚步,拱手道:“启禀侯爷,南周细作已经全部授首,包含头领一人,共计二十七人。”
裴越问道:“你手下战损如何?”
胡大友心中一暖,垂首答道:“阵亡十七人,伤者二十九人。”
裴越叹道:“把名单报上来,我会亲自去西府确认他们的抚恤事宜。”
胡大友感激地说道:“侯爷高义,末将替将士们谢过侯爷!”
裴越摆摆手道:“启程罢,返回延津渡口。”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