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道:“交给你们了。”
姬篱凌空而且,抓住一个暗卫,俯冲而下,单膝跪地将人狠狠摔在地上:“记得剩下的三个铜板!”
孟芊芊背着陆沅去与苗王会和。
四人来到山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人的累了,被背的也颠得快吐了,人皮面具更是不知何时颠没了。
然后苗王就看见了被自己两度抛下的外孙:“…”
苗王默默地往陆沅身边挪了挪:“外孙呐。”
陆沅淡道:“别叫我。”
苗王的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用油皮纸包住的东西,打开后竟然是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
“外孙!”
陆沅冷哼着撇过脸:“我才不吃。”
苗王强行投喂:“吃嘛吃嘛,我刨完荀家祖坟后特地给你买的。”
陆沅起身走开。
苗王追着他喂。
天边渐渐泛起一抹云彩,似有日出东来。
骆三看了看放下身段哄孙子的苗王,又看向任性拒绝的陆沅,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感觉。
“孟小九!”
“来了!”
孟芊芊挡在了二人之间,“外公,给我吃吧!”
苗王又拿出一串。
孟芊芊:“我两串都要!啊,外公,你的鞋底掉了!”
别说,苗王方才跑的急,还真把鞋底跑坏了。
“外公,糖葫芦你先拿着,我给你把鞋子补一下吧。”
她身上带了针线包,是在野外缝合伤口用的,眼下也算派上了用场。
“行叭。”
苗王乖乖坐下,把坏掉的鞋子给了外孙媳妇儿。
陆沅则是坐到了骆三的身侧:“你不用太难过,虽说他们是荀家的暗卫,却不是冲着你来的,是我外祖父刨了荀家祖坟,你是被牵连的。”
骆三道:“你不用对我施展怀柔之策。”
陆沅勾唇笑了笑:“对你,用得着么?你是他儿子吧?我是指亲生的。”
此话一出,不仅骆三浑身僵硬,就连正在穿针引线的孟芊芊都愣了下。
只有苗王躺平在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对骆三是谁毫无兴趣。
若是以往骆三不会承认。
可此时此刻的骆三,心情很是复杂。
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沅淡淡分析道:“我说你害了荀煜,他会杀你时,你的反应很奇怪。你越是强调你没理由害荀煜,就越是说明你有理由害他,并且荀相国会相信这个理由,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是他儿子了。毕竟有前车之鉴——太子杀了自己的亲哥哥,你也可以效仿太子,害死荀煜,成为他唯一的儿子。”
骆三道:“我没这么想过。”
陆沅道:“你想不想不重要,他认为你想没想才重要。”
孟芊芊恍然大悟,原来当时骆三的反应这么大,是这个缘故啊。
陆沅叹息道:“他的义子都能到明面上让大家认识,你这个亲儿子却永远见不得光,真是替你不值啊!”
孟芊芊本以为骆三会说,你不必挑拨离间。
不曾想,骆三沉默了。
陆沅没再说话。
孟芊芊也安静不语,只默默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开口:“我母亲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因有几分姿色被人送去服侍他,后来,我母亲怀了身孕,生下了我。可他却并不想将我认回荀家,只打发了一个管事,把我和母亲安顿在一个小庄子上。”
“那个庄子不是荀家的,所有不论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我从小不能姓荀,也不能喊他父亲,我跟了母亲姓骆,我原本叫骆山。五岁那年,我母亲病逝,一直到临终前,我母亲都盼着他能回来看看我们一眼,可他没有出现。
“我恨他,恨荀家,母亲死后,我逃出了庄子。”
“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
陆沅道:“你师父可是江湖百晓生,人称前面郎君?”
骆三问道:“你认识?”
陆沅风轻云淡道:“听说过,你的本事与他的独门绝技很像。”
孟芊芊把补好的鞋子递给了苗王。
骆三接着道:“我师父把我带在身边,教我武功,教我易容,除了母亲外,师父是第一个拿我当亲人对待的人。我十三岁那年,他出现了,从师父手中带走了我。陆沅,你是不是自己觉得很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的遭遇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荀煜的影子,是他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甚至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心里的难受更甚你十倍、百倍!”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论你吃过多少苦头,至少你还有疼你、护你的亲人。”
他的亲生父亲只想利用他。
母亲疼他,却保护不了他。
师父教他,最终也没有挽留他。
而苗王对他短暂的守护,或许是他这辈子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安稳。
苗王就像是一个强大的守护神,这样的亲人,谁不想要呢?
“呜呜呜…”
苗王忽然痛哭了起来。
骆三一怔。
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虽然他很惨,可是,他真不是故意卖惨啊。
苗王痛哭流涕,抬起发抖的右脚:“外孙媳妇儿…你是不是把针忘在鞋子里啦…”
孟芊芊身子一抖!
还真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