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最疼爱的嫡公主大婚,内务府与礼部自是卯足了劲儿的建排场,单是公主迎驸马的仪仗便出动了了足足千名禁卫军,可以说是太上皇嫁女儿最轰动的一次了。
宛平公主坐上了御赐的凤辇。
孟芊芊噔噔噔追了上来:“公主。”
宛平公主的盖头是透明的红色鲛纱所制,令她惊为天人的美貌若隐若现。
她转过脸,看向孟芊芊:“何事?”
孟芊芊微笑:“我想随公主一起迎亲。”
宛平公主:“你是想蹭个车回都督府吧。”
孟芊芊:果然,没了恋爱脑的公主好聪明!
宛平公主拢了拢嫁衣的宽袖:“上来吧。”
凤辇够大,除了宛平公主外,应女官也在车上。
不愧是公主的排场啊。
下人要去搬车凳,孟芊芊轻松一跃上了辇车。
下人:呃…忘了陆少夫人是十二卫了。
御赐的凤辇与民间的花轿不同,珠光宝气的华盖下并不是三面车壁、一面车帘,而是四面全是帘。
一层珠帘一层纱。
珠帘被高高卷起,金色纱帐在冷风中摇曳起舞。
孟芊芊关切地问道:“公主,你冷不冷?”
宛平公主揣着暖手捂,睨了她一眼:“你说呢?”
“确实冷,咱要不把帘子放下?”
孟芊芊问。
宛平公主道:“皇族大婚,百姓难得一见。”
孟芊芊叹道:“公主真是恪尽职守。”
宛平公主:“少拍马屁。”
孟芊芊跳下凤撵走了。
宛平公主捏了捏手指,暗恼道:“本公主不是说了一句,连这也受不得?惯得你!”
应女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吉时到了,可以出发了吗?”
宛平公主望着头也不回钻进都督府马车的孟芊芊,冷着脸道:“出发。”
应女官启声道:“启轿——”
凤撵被十六名禁卫军稳稳当当地抬了起来。
宛平公主一贯孤傲,在京城巴结她的人多,府上的宴会也不少,每次必是门庭若市。
然而真正与她交心的屈指可数。
别人大婚有生母操持,有好友送嫁,唯独她孤零零的。
平日里不觉得,到了人生之中最大喜的日子,忽觉寂寞。
纱幔被掀开,一道小身影钻了进来。
孟芊芊气喘吁吁地坐下,把怀里抱着一大堆锦囊呼啦啦地倒在了垫子上。
“赶紧,赶紧。”
她搓了搓手,解下自己披风盖住了宛平公主的衣摆。
宛平公主一愣:“你…没走?这些是…”
“我去拿东西了!”
孟芊芊抓起一个锦囊,塞进了宛平公主的暖手捂里,“汤婆子,岑管事让人做的,小小个,揣兜里不占地方,挂身上像锦囊,很是暖和。”
宛平公主的手心一暖。
孟芊芊又借着披风的遮盖,把汤婆子塞到了宛平公主的嫁衣下。
“腿上也给你绑几个。”
这是李嬷嬷发明的,让陆沅上朝时可以挂在腿上御寒。
虽说陆沅不大用,可李嬷嬷常给他备着。
这不,派上用场了?
宛平公主从手心到脚背,每一处都开始变得暖和。
就连那颗尘封已久的心,也似乎渗进了一丝暖意。
宛平公主的嘴唇动了动:“孟小九,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孟芊芊学着苗王大手一挥:“我这人很挑剔的,一般人我看不上!”
宛平公主哼了哼:“算你有眼光。”
姬篱被苗王与辰龙堵住之后,强行送回了风水胡同。
礼部与内务府早已把他的住所翻修一新,刷了红漆,贴了喜字,挂了大红灯笼。
他是五弊三缺的命格,无父无母,无兄弟手足。
院子里的喜字显得格外冷清。
姬篱被宫人伺候着换上了喜服。
他一头白发,眉目如画,在大红喜服的映射下,竟生出了几分极致的妖冶。
宫人们红了脸,不敢再看新郎官。
辰龙背着重剑守在门口。
姬篱没好气地说道:“守着干嘛?老子不会跑了!”
被苗王下了蛊,跑一个试试?
辰龙:“送你上花轿。”
姬篱:“你大爷的!”
很快,姬篱发现不止辰龙要送他上花轿,就连久违的未羊与亥猪也来了。
未羊投靠了荀相国,但并未参与楚家的案子,也不曾来得及替荀相国干伤天害理的勾当,打了一百大板出狱了。
至于亥猪,他是得了特赦,暂获自由。
未羊道:“同是十二卫,你大婚,我们自是要来道贺的。”
姬篱撇过脸:“老子不稀罕。”
顿了顿,又瞪着三人道,“贺礼呢?”
辰龙抛给他一个锦盒。
姬篱打开一瞧,眸子瞬间瞪直了:“风水罗盘?这个看着比我原先那个还要厉害的样子…该不会是传闻中的天罡罗盘吧?你哪儿弄来的?”
辰龙道:“千机阁抢来的。”
姬篱一秒变脸:“好兄弟!”
有了风水罗盘,他的运气就能回来啦!呜哈哈!
“你俩的呢?”
他脸色一沉,严肃地望向未羊、亥猪二人。
未羊摇头:“我跟着相国,还没来得及发财,他便出了事,不过,份子钱我还是随得起的。”
说着,他抛给姬篱五个铜板。
姬篱:“你打发要饭的?”
未羊:“金子倒也有。”
辰龙与亥猪唰的冲上前,四手摁住了要掏金子的未羊。
最后是亥猪。
亥猪挠挠头:“份子钱你收不得了,我又不像辰龙有本事从千机阁抢宝贝,只能送你个亲手做的木雕。”
他从宽袖取出一个用绸布仔细包好的木雕。
一层层揭开绸布,众人赫然发现木雕上雕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着斗笠、执剑立于山巅的楚大元帅。
看着那栩栩如生的木雕,几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曾经的经历。
那是他们被迫卖命的日子,却也是最热血的人生。
“老猪,老羊,你俩回来吧。”
姬篱忽然开口。
二人一愣。
辰龙也看向了姬篱。
姬篱道:“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大元帅的死,也是他的一步棋吗?”
亥猪问道:“什么意思?”
姬篱分析道:“黑甲军一夜之间失踪了,你们可有想过黑甲军去了哪里?外人不知情,但你我几个清清楚楚,黑甲军是黑甲军,十二卫是十二卫,不存在上下关系,我们无法调令黑甲军,所以,一定是黑甲军接到了大元帅的命令。”
未羊问道:“这和我们有何关系?”
姬篱掂了掂手中的木雕:“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大元帅做了什么部署吗?或许,就连十二卫的分裂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只有重聚十二卫的一日,我们才有资格见到他,或者说,见到他为十二卫选定的…新的主人。”
听完他的话,三人齐齐沉默了。
未羊笑了笑:“我这人向来不爱管他人闲事,只顾自己逍遥自在,我也没你们那么忠心,但你的话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确实想知道大元帅究竟布了怎样一个局,我加入。”
姬篱又看向亥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