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洞悉了“游戏化”这一宏伟蓝图后,后续的诸多细节便非此刻所能一一敲定了。于是,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为公司起个响亮的名字,以及选定一个吉祥的注册地。
公司具体在哪里注册,赵不琼原计划在离开翰杏园后,再私下与张金枇细谈的。然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她注意到张金枇屡次主动主持讨论,热情洋溢。赵不琼多次捕捉到张金枇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显然,她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于是,赵不琼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向张金枇发问:“咱们把公司总部设在广州,如何?”
在商讨公司股份时,众人一致决定以1000万元作为总股本,其中500万元为现金出资,另外500万元则根据七位创始人的贡献来分配干股,待时机成熟时再行认缴,所以,张金枇是没有前期出资认缴的,属于“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之中,“出力”的那一个。
通常最初现金出资的是公司的主导者,第一创始人,李一杲出资300万元,陆静出资200万元。一旦注册完成,这两笔资金将立即到位,作为公司的启动资金。如此一来,李一杲就是第一大股东、实控人,陆静则紧随其后,成为二股东,战略投资者,这两个就是项目公司的真正大佬了。鉴于这两位大佬的都住在深圳,按理说,公司的注册地与经营地理应也选在深圳。因此,赵不琼向张金枇提出的这个问题,实则是在试探她是否愿意全职加入公司,共谋大业。
“当然没问题!”张金枇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爽快的答复。
赵不琼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件事对她来说,甚至比李一杲那卖了800万元的海鲜预制菜方案还要让她兴奋不已。
经营地址一搞定,接下来就得给项目公司起个响亮的名号了。既然之前定下了“仙凡文旅”的调调,大伙儿就围着这个圈圈转悠,于是乎,“仙凡文旅公司”、“飞仙梦公司”、“梦空间公司”、“梦幻未来公司”这些个名字就像糖葫芦一样,一个接一个从大家嘴里蹦出来。就连远在深圳的李一杲也远程投来几个独有一番风味的名字,供大家琢磨。
不过,公司名字这事儿可比产品名、平台名难搞多了。产品名得紧贴产品特色,平台名也得跟平台定位搭边,但公司名嘛,就不用非得跟公司业务挂钩,关键是要能体现出公司的价值观,尤其是这种初创公司,名字简直就是三观的门面担当。
所以,尽管大家伙儿绞尽脑汁想了一大堆名字,却愣是没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拍案叫好的。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个定论。这时,赵不琼眼珠一转,看向旁边那个一直默默给大家添茶倒水的思思,笑眯眯地问道:“思思啊,你也来动动脑子,看能不能给咱们起个绝妙的名字?”思思一听,脸儿一下子就红了,连连摆手道:“哎呀,我这起名字的水平可不行,我就知道老家和那些我住过的地方的地名。”赵不琼一听,觉得这主意也挺新鲜,说不定还能整出点地域特色来呢。于是,她鼓励思思:“没事儿,你就把你那些地名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
思思想了想,然后就像报菜名一样,说了一大串地名。赵不琼听后,又追着她问:“这么多名字里,你对哪个最来电呢?”思思指了指周围,笑道:“我对这个最有感觉。”
“为啥啊?”赵不琼好奇地追问,一脸八卦的样子。
“因为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啊。”思思俏皮地指了指身旁的假山流水,笑道,“我刚走到这里就感觉特别熟悉,这里虽然看起来只是小小的假山流水,但其实也是一个精华版的滴水岩森林公园啊。”
张金枇那可是滴水岩的常客,对那儿的一草一木都熟得很。她听了思思的话,便眯着眼睛仔细审视起这假山水池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思思啊,这儿跟滴水岩森林公园可差远了,你倒是说说,哪儿像了?”
思思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手指着四周的景致,兴致勃勃地给张金枇上起了“现场教学”:“琵琶姐,滴水岩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那溪流细得跟线似的,每到一个有落差的地方,就跟水滴一样落下来。你看,这假山上流下来的水,滴滴答答的,小得可怜,这不就是‘滴水’嘛?还有啊,滴水岩森林公园里的大蕉林,就跟咱们身边这棵大蕉树似的;鹰髻顶嘛,就是这块岩石,你瞧,这最顶上的石头虽小,但形状可像了;青萝嶂在这儿呢,你看,这三面环绕的,不就是青萝嶂的翻版嘛,还有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紫檀木,简直就是青峰山下那片森林的缩影…”
思思在滴水岩森林公园住了好几年,对那儿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她这么一细数,连经常带着孩子去滴水岩散步的张金枇都听得目瞪口呆。张金枇忍不住问道:“思思,你咋观察得这么仔细呢?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儿跟滴水岩挺像的,就像是个活灵活现、超浓缩的滴水岩森林公园景区。”
思思脸上露出了既得意又怀念的表情,说道:“琵琶姐,你去滴水岩森林公园是玩儿,但这儿可是我的第二个家啊,能一样吗?我在老家的时候,那是因为生在那儿所以熟,但我到了滴水岩这边的农庄住下后,我就知道我的根儿已经扎在这儿了,所以,感情自然就深了。”
大伙儿听了思思的话,都深有感触。赵不琼眼前一亮,心里头琢磨着:“滴水岩,水滴石穿,这不正是一种坚毅的精神嘛!水的柔弱,岩石的坚强不屈,还有啊,水为财,滴水,不就象征着我们钱少,要一滴一滴花才能细水长流,这‘滴水岩’跟咱们的价值观,好像还真挺搭的。”
赵不琼越琢磨越觉得“滴水岩”这名字韵味十足,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大胆设想——何不就用“滴水岩”作为咱们公司的名号呢?一来,“滴水岩”这名字背后的含义、价值观、寓意,跟咱们公司的调性那是相当契合;二来,也是缘分使然啊,早上咱们敲定项目的地方是在滴水岩森林公园的蘑菇农庄,现在再次达成共识的地方,又恰好是个滴水岩的微缩景观,这不是天意嘛!
大家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张金枇问道:“四师妹,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公司就叫‘滴水岩公司’?”
赵不琼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滴水岩文旅公司。咱们可以把每个实体店都打造成一个文旅拍摄的实景场地。”
王禹翔对“滴水岩”这个名字倒是挺中意的,但对于这些微缩景观能干啥,心里却直犯嘀咕。他看着思思介绍那些微缩景观,那么小的地方竟然也能成为一个景观,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指着周围那些跟滴水岩森林公园神似的景致问道:“四师姐,这么小的地方,怎么拍场景啊?人一站过去,后面就全给挡住了,怎么取景呢?”
陆静一听王禹翔问出这么“小白”的问题,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来来来,小师弟,这个问题你得问我!我跟你说啊,这其实很简单。现在的摄影技术都是多通道合成的,你知道央视春晚直播吧?是不是觉得虚拟人跟真人对话特梦幻?现场和屏幕看到的可不一样哦。现场看到的是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说话,而直播里看到的却是真人跟仙人聊天。所以,微缩景观多小都不是问题,真人是在绿幕棚里拍摄的,懂了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得跑去锦绣中华才能拍出你那些高大上的片子啊?”
王禹翔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陆静经常玩拍摄,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他虽然也知道电影有很多合成技术,但没想到现在普通人也能轻松玩转这些了。他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回去得赶紧恶补一下这些专业知识,免得成了个“知识小白”。听了陆静的解释,他也马上想到了各种有趣的玩法,顿时对“滴水岩文旅公司”这个名字赞不绝口。
张金枇见现场几人都赞成这个名字,便把名字建议和解释也同步给了不在场的三位伙伴。三人也很快回复同意。就这样,“滴水岩文旅文化连锁有限公司”的名字就正式定了下来。
确定好名字后,张金枇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发现一个多小时就这么悄没声地溜走了。她眉头微蹙,纳闷地问大伙儿:“刚才老师不是说一个小时就回来嘛,咋到现在还没见他人呢?”
思思立马接话茬:“我刚才去给茶壶添水的时候,瞧见阿叔在前头喂乌龟,还跟乌龟聊上了呢。他说…”
“说啥了?”王禹翔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忙追问,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好奇。
思思扭捏了一下,这才羞涩地开口:“他说‘打死你个欺师灭祖的杨羽’,还嘿嘿嘿地乐着呢…”
“杨羽?这名字我咋听着这么耳生呢?”张金枇一脸懵圈地问。
“快快快,咱们赶紧去前头找老师!”王禹翔催促道,“他这回估计是真的动怒了。”说着,他就撺掇大家赶紧行动,心里头却暗自嘀咕:杨羽是谁我当然知道,可不能在这时候说出来啊。
众人来到前院,只见无问僧正悠哉地坐在锦鲤池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闭着眼睛养神呢。看他那样子,简直是陶醉得不行,哪有半点上火的样儿?
众人簇拥上前,跟无问僧热情地打了招呼,随后便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赵不琼绘声绘色地把讨论的结果说了一遍,无问僧边听边点头,看样子对他们的成果还挺满意。不过,当赵不琼揭晓公司大名——广州滴水岩文旅文化有限公司时,无问僧的眼睛猛地一瞪,跟俩铜铃似的,差点儿没从眼眶里蹦出来,嘴角也歪了歪,好像胸口憋着口气,随时都要爆发。他二话不说,抄起脚下的垃圾桶,一口茶水喷得那叫一个痛快,垃圾桶里的灰尘都被冲得漫天飞舞。
“呃…”无问僧放下垃圾桶,接过张金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他盯着赵不琼,一脸惊诧,“你这是想当滴水岩森林公园的导游啊?咋起了这么个奇葩的公司名?”
除了王禹翔,其他人都被无问僧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晕头转向。王禹翔一看,心里头有点不痛快了。他瞥了无问僧一眼,小声嘀咕:“嘿,老头,你不高兴也别乱喷口水啊。”
无问僧假装没听见王禹翔的嘀咕,转头看向张金枇。他刚才还一脸惊愕呢,转眼间就变得慈眉善目,跟换了个人似的。“枇杷啊,有些人不尊重长辈、欺师灭祖,你说该咋整?”
张金枇笑着回了一句:“该揍!”说完,她假装用力地在王禹翔后脑勺上轻拍了几下。拍完后,她又笑问无问僧:“老师,这样算不算完成任务啦?”
无问僧的目光又转向了坐在王禹翔旁边的思思。他笑眯眯地问道:“思思啊,你这才第二次来我这儿吧?你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话在不在理啊?”
思思紧张地看了一眼王禹翔,见他点了点头,才鼓起勇气回答道:“阿叔,我觉得知恩图报是很有道理的。”
无问僧摇了摇头,思思顿时紧张起来。王禹翔见状,附耳过来,在思思耳边小声说道:“别怕,这老头是演技派的,他吓你的。”
无问僧并没有理会思思和王禹翔的小动作,他转向赵不琼,笑道:“既然思思都这么说了,那滴水这两个字也没问题。岩石是山能屹立不倒的灵魂,滴水岩这个名字也挺有意境。既然你们以生命故事为名,古语说‘雁过留画、人过留影’,这样吧,我也给点建议,就叫广州滴水岩影画舫服务有限公司吧。”
王禹翔忍住笑,悄悄在思思耳边说道:“这老头就喜欢篡改诗词,然后还说是自己原创的,真是狡猾得很。连‘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都被他改成那样了。”
赵不琼在心里默念着无问僧修改后的公司名称,越念越觉得韵味十足,心里涌起一阵喜悦。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发现无问僧并没有在看她,而是转头瞪着王禹翔,呵斥道:“你这小子,我问你,影画舫是哪个‘舫’字?”
王禹翔嬉皮笑脸地回答:“那当然是作坊的‘坊’字啊!咦,不对,老师怎么会用这么俗的字呢,应该是画舫的‘舫’字,一条船一个方的那个‘舫’字!”
无问僧点了点头,没有作声,显然王禹翔是猜对了。
思思心里好奇得要命,忍不住悄悄凑近王禹翔,问他怎么猜中的。王禹翔又凑近思思,小声说:“老头问这个字,无非就是作坊的‘坊’和画舫的‘舫’。我随便说一个,看他脸色一变准备骂我,就知道第一次说的不对了,赶紧说第二个,那肯定就对了。”
思思恍然大悟,对王禹翔的随机应变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她用力捏了王禹翔的腰一把。王禹翔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出声,只能苦笑着揉了揉腰间被捏的地方。众人都被思思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
“小姑娘,来,坐到我这边来,离这坏小子远点。”无问僧看着思思,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坐在无问僧身边的陆静见状,跟思思换了一个位置,挡在王禹翔和思思中间。等思思坐定后,无问僧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徐徐睁开眼睛,语气沉缓地说道:“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句话,对也不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怎么样?”无问僧笑着问思思。思思用力地点了点头。陆静、张金枇、赵不琼一听,赶紧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
无问斋志异·凡·第七篇·鲤缘 昔日,有巨山巍峨,山下绕清溪。溪畔,仅两户人家相依为命:一者农夫,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一者渔夫,孤苦伶仃,形影相吊。渔夫每日撒网捕鱼,却仅取最肥美者一条,余者皆放生。农夫有子,名曰王禹翔,颇喜随渔夫游于溪上。
某日,渔夫撒网得一金鲤,光彩夺目,欣然捉之,递予禹翔。金鲤眼中流露哀色,似有乞求之意。禹翔恻然心动,思及生灵之苦,遂私放金鲤于溪中,挥手示其速去。
渔夫归家,不见了金鲤,质问禹翔。禹翔坦言相告,并以盛宴相邀,以补渔夫之失。渔夫怒斥,拒之门外,誓不再与禹翔共渔。
岁月荏苒,农夫家业愈发兴隆,禹翔娶妻思思,如花似玉。渔夫则年老体衰,仅靠鱼干度日。禹翔常暗中以米粮、鸡鸭鱼肉赠之,然渔夫一概不受。
渔夫临终前,禹翔与思思泣涕涟涟,问其遗愿。渔夫凝视思思,叹道:“止于此,足矣。”言毕而逝。禹翔与思思于后山葬之,岁岁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