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反手一甩,一根半个手掌大小如鸟喙般的青色铁椎朝着石破天身前打去,正是青城派的独门暗器青蜂钉。
石破天忙将身子往后一闪,躲了开。
余沧海也使了个心思,青蜂钉并非是钉头朝前,而是钉尾在前,嘭的一声将那一片的房瓦都打得粉碎。
一团红色的影子伴随着泥沙尘土从屋顶破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
阳光穿过破开了的窗户,照在袈裟上,上面写满了无数小字。
辟邪剑谱!
余沧海两眼放光,纵身就要去抢,但岳不群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青城派武功以轻功身法见长,打不过的时候还都能逃走,但如今余沧海一心想要夺得辟邪剑谱,身法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
“给老子让开!”余沧海大喝一声,施展出摧心掌,要将岳不群逼退。
岳不群神色淡然,大袖一甩,一掌迎了上去,脸上紫气涌动,显然是用上了紫霞神功。
两掌相碰,僵持在了半空当中。
但,这僵持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时间!
余沧海只觉得一股浩瀚真气席卷,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直接倒飞了出去。
半空中翻了数个筋斗,才勉强卸了力,站稳了身形。
只是先前在石破天处受的内伤再次加重,喉咙里泛起一阵血腥,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余沧海自觉动作十分隐蔽,没人发现。
却不知道紫霞神功有提升五感六觉的功效。
岳不群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大定,也不着急了,说道:“余观主,辟邪剑谱乃是林家先祖林远图留下来的武功,你不专心修炼自家青城派的武功,反觊觎别人家的武功,传出去不怕令天下人耻笑吗?”
“岳不群,龟儿子,我日你先人!你说老子觊觎辟邪剑谱,你个龟儿子难道不也是!”
余沧海咬牙切齿,如泼皮无赖般破口大骂起来。
他为了辟邪剑谱,图谋了几十年,结果到头来被岳不群给摘了桃子,心中恨到了极点。
这也是他受了伤却不愿离开的原因。
石破天和岳灵珊的注意力都在与余沧海交手的岳不群身上,林震南夫妇武功尽失。
反倒是让林平之这个愣头青冲上前去,一把接住了袈裟,目光飞快看了起来。
岳不群说武功有善恶之分,会影响心性,只有心性坚定之人方可不受影响。
林震南说林家祖训,子孙后代不得翻看辟邪剑谱。
但在林平之看来,我就是那个心性坚定不会步入邪道之人!
先祖远图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够做到!
但,他只看了一眼,就面色大变,失声叫道:“欲、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怎么可能!”
整个佛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唰的一下子朝林平之望了过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唯有石破天不明白自宫的含义,一脸茫然懵懂。
林震南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袈裟夺了过来,目光一扫,赫然看见了那写在最前面“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八个大字,脸色一阵变幻。
他不敢置信这是真的,但又恍然明白过来,曾祖林远图为什么要留下祖训不许后代子孙翻看。
林家素来都是一脉单传,这一刀割下去,那就是断子绝孙的结果!
余沧海愣了半晌,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畅快得意:“岳不群,岳掌门!这辟邪剑谱现在归你了,你倒是快些练啊!”
岳不群心中同样十分震惊,但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淡淡说道:“余观主,一直觊觎辟邪剑谱的是你,诬陷我觊觎辟邪剑谱的也是你。我华山派自有传世武功,岳某从没想过更换门庭。”
“倒是余观主你,我看你心魔已深,若不能尽快化解,这一身武功怕是再难寸进。”
余沧海面色一变,却也清楚岳不群说的是真话。
他对自己一身武学根基已经产生动摇怀疑,除非是能破而后立,否则能否维持住如今这一身武功都难说。
岳不群望向了林震南,问道:“林总镖头,这辟邪剑谱你打算如何处理?”
林震南没有丝毫犹豫:“全凭岳掌门做主。”
如果说他先前对自家的辟邪剑谱抱有一丝幻想,心里也抱怨过曾祖为何不让他们修炼真正的辟邪剑法。
但到了此时,这一切都已经荡然无存!
与断子绝孙比起来,这辟邪剑谱屁都不算!
岳不群只沉吟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大义凛然地说道:“此等练功之法,实悖人伦。不若将它在这佛庙当中烧了,免得流传出去,再生出祸端。”
众人神情各异。
石破天听不懂什么叫实悖人伦,但从众人的神色来看,师父应该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岳灵珊觉得理所应当,自己父亲不这么做才奇怪。
林震南夫妇钦佩之余,又有些惭愧,只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平之还没从“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他,再想练武变强,脑袋里面也不会有自宫这个选项。
余沧海则是不信。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不信岳不群舍得将辟邪剑谱烧掉!
但,他显然低估了名声在岳不群这个好名之人心中的重要性。
尤其是对此时的岳不群来说,他自觉练成了紫霞神功之后,已经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弱于五岳盟主左冷禅。
自家徒弟一颗赤子之心,先天内功圣体,日后…
不,现在就已经足以威震一方!
华山派未来一片光明,必定会发扬光大!
他也会名垂青史,受华山后辈们代代香火供奉!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许自己身上有什么污点。
岳不群见林震南没有意见,直接取出火折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袈裟点燃,烧成了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