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同样的夜色笼罩下，这里是杭城“天钜·银河府”小区的门口。
在男友驾驶着从“公司”借来的保时捷卡宴，将自己送到这里之后，季晓曦解开安全带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让季晓曦来评价，这是一场体验并不算太好的约会。
陈河明天早上的飞机直飞滇省，他要赶去《楚天遥》的剧组报到，再加上两人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这种种因素混合起来，今天的这场约会基调本该是不舍和亲昵。
但事实却是——
两人像是同事一样对坐着吃了一顿晚饭，又像是临时拼凑的搭子一样在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随后陈河就直接送她回家了。
整个过程，也不能说陈河对她怎么冷漠，相反，陈河全程嘘寒问暖，吃饭的时候各种夹菜，还破天荒的提前准备了湿巾，方便爱洁的她随时取用。
最让季晓曦某一刻感动的是，陈河第一次在看电影的时候照顾到了她的喜好，精心挑选了一部一般男生都不会有什么兴趣的樱花国动画片…
而本来季晓曦已经准备迁就陈河，一起去看《异形》的来着。
但直到电影结束，季晓曦终于知道那隐藏在表情温情下的怪异，来源于何处了。
陈河，竟然整个过程里，都没有占她便宜的举动。
以前虽然季晓曦比较抗拒未经清洁的各种亲密举动，就算陈河想牵她手，也必须是没出汗的情况下，但陈河可是从不死心。
出汗了不牵手，那我隔着衣服抓一下手腕总可以的吧？
你嫌弃我有汗味不想拥抱，那我搂搂小腰总行的吧？
唾液交换不卫生，那我们亲下脸总不至于吧？
总之，就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陈河自然是要想尽办法，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
可今天，陈河太老实了。
不，不仅是老实，甚至是在刻意躲避着她，就比如进入电影院之前过马路的时候，季晓曦下意识的想要拉一下陈河，结果被他躲开了…
季晓曦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进入电影院，季晓曦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不今天就不管什么卫不卫生，出不出汗了，如果陈河想占她什么便宜，她半推半就吧。
这种心理主要来源于愧疚。
她明明那么抵触陈河，结果却近乎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
季晓曦分不清自己的内心，可当清醒的时候，她是如此恐惧那个堕落的自己，她会忍不住想，自己都已经“脏”成这样了，有些可笑的坚持就没必要了。
可看电影的时候陈河别说碰她了，甚至连人都是靠在另外一边的，离他至少有30公分远。
这动画片有那么好看吗？
看着陈河“专注且无知”的模样，季晓曦非常无语。
她倒也没有期待两人怎么亲密，可陈河突然变得这么君子，她很不习惯，所以才有了此刻的问题。
“没有啊，宝贝，我连几岁开始打枪都告诉你了，怎么会隐瞒你什么事呢？”
面对季晓曦的疑问，陈河笑着答道。
但他此时表现的越是温柔耐心，其实内心就越烦躁。
如果不是踏马的马上就要进组了，两人将很久不能见面，陈河真的很想推掉这个约会。
能看不能吃，他有病啊！
虽然周望看似并没有监督他，但陈河还是疑神疑鬼，总觉得暗中就有周望的手下在盯着他…
那个有特殊癖好的疯子连“艳姐”的事情都查出来了，陈河并不觉得自己的行踪能隐瞒他。
因此这一晚上，和季晓曦约会的陈河提心吊胆，不管谁在看他，他都觉得对方像是周望的人。
明天他就要进组，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跨越圈层的机会，陈河生怕出任何意外，这一晚过的那叫一个煎熬。
好不容易，终于约会结束，现在看季晓曦又没有下车的意思了，陈河简直烦的不行…
妹妹你赶紧走啊，我现在只想回家玩一会黑猴然后睡觉了。
“那…好吧。”
季晓曦见陈河否认，也不好再多说，临下车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说道：“那个…陈河，我们要不要抱一下再走？”
“啊哈，算了算了，我身上出汗，不好闻的…”
“我，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嘛，乖，赶紧上去吧，阿姨不是已经催你好几次了吗？”
陈河打着哈哈说道。
“你…”
季晓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鼓起勇气开口了，竟然还是被陈河拒绝了，虽然他表现的依旧很正常，但季晓曦还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委屈和愤然。
看着摔门而去的季晓曦，陈河眼皮一跳…妈的，幸亏不是老子自己的车，不然得心疼死。
匆匆上楼，无视了母亲的盘问和抱怨，低着头的季晓曦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又上了锁。
外面，母亲似乎还想追过来，只是被父亲拉住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失去了动静。
背靠着门的季晓曦，此时才滑落下去，抱着双膝哽咽出声。
她真的好难过，也好生气。
可她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气陈河，亦或是…
气那个在欲望之中迷失的自己。
其实季晓曦心底是有答案的。
她只不过是将对自己的不认可，转嫁成了对陈河的怨气。
仿佛男友在那一刻对自己做点什么，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一样。
咚咚咚！
“西西，开下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爸爸的声音。
季晓曦擦掉泪痕，深呼吸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面目刻板却透着温和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将手里的玻璃碗递了过来。
“是今天工作太累了吗？”
季晓曦的父亲笑着说道，“喏，爸给你做了水果奶昔，上次你是说还要加蓝莓吗，这次有了，你快端进去尝尝。”
“谢谢爸爸…”
“早点休息，不然你妈又要唠叨了。”
等房门重新关上，季晓曦换上了纤薄的睡裙，随即她来到小桌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粘稠的奶昔，刚要往嘴里送，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怔。
随即季晓曦猛然色变，一阵恶心从胃底翻涌上来，她赶紧丢掉了勺子，趴到垃圾桶旁边干呕起来。
好一会儿，季晓曦才缓过劲来，她就呆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色有几分痛苦。
又来了。
那些她想要遗忘的画面，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突然填满她的脑海，无论是何时何地，也无论她是清醒，还是在梦里。
想着想着，季晓曦又开始失神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慌乱的把自己的手从裙摆下方抽离，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周望，周望…”
季晓曦像是念着魔咒一样，想要把那个名字从自己脑海里驱逐出去，可事实却是，每一次咬牙般的忿恨，都只会加深那些蚀骨的记忆。
季晓曦正紧咬着嘴唇，手机却突然“叮咚”响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把手机拿过来，迫不及待的点开，但很快又变得失望，因为只是陈河发来的“晚安”信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