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残疾了老兵;缺了半个脑袋,喘气儿头皮都呼扇呼扇的战士…那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这些217的血脉一个个都以残缺的姿态站在了许朝阳的面前。
他们有些是团城口下来的,有些是忻口下来的,有些则在治疗中与世长辞,但,活着的这些人眼睛里依然有专属于217的野性。
许朝阳知道,哪怕自己现在问一句:“你们还能打么?”听见的也必定是肯定回答,只因为他们是217!
“都,挺好的吧?”
许朝阳用目光挨个儿看了过去…
其中一名永远缺失了一条腿的战士带头大喊:“报告旅长(团长、营长、连长)!”他们都在用各自第一次见到许朝阳时的称呼:“217新一团(老直属营、老一连),向您报到!”
那一瞬间,连那些刚刚长起来的半大孩子都学会了敬礼,当年他们在大沽厂的时候可是被称为‘地出溜儿’,意思是小个儿不大来回乱窜。
“好,好啊!”
“屈勇,张罗伙食饭,买酒,今儿咱们大伙啊,不醉不归!”
“二姐除外。”
二姐听见这句话还不乐意了:“我咋了?孩子想喝!”段惊文在旁边差点没吓死,他眼下都跟伺候娘娘似的了,听见这话,嘴已经不利索了:“旅长,这您得劝劝啊…”
许朝阳笑着和他闹道:“个人媳妇、个人管!”
众人一想起段惊文在二姐面前那小样儿,就已经乐开了花,那叫一个开心。
“你们这帮小子腿怎么这么快呢?”
童蒙也来了,他也变了,鼻梁子的眼镜片子厚的跟酒瓶底子似的,今天留在延安的这些217们算是彻底团聚了。
这顿酒喝的,许朝阳那酒碗就没撂下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眼巴前总有人晃晃悠悠过来敬酒。
他好像明白了家里的老人为什么一到过年就盼着孩子们回来了,这多热闹啊?那帮孩子也敢当着大人面说起在大沽厂的时候,偷着进食堂拿上好的豆油出去换糖块的事了,屈勇在旁边撇着嘴说道:“那是没抓着你们,不然老常还不得给你们屁股打烂了?”
老常却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事我知道,没管。”
这帮孩子可都是宋喆原亲自交到他手里的,自从到了217过的就是没爹没娘、全都由这帮糙老爷们管的日子,谁在乎过他们身上衣服破不破、嘴里的饭菜够不够吃啊?谁领着他们出去溜达过、去街头巷尾的转一转啊?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谁疼你?可不就得自己疼自己个儿呗。
常战是看这帮孩子可怜,才稍微松了松手。
许朝阳看了老常一眼,问道:“身子骨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归队。”这是老常的回答,永远不变的回答,透着那么一股子嘎嘣脆。
许朝阳点了点头,哥俩同时给酒碗端起来一撞,随后仰脖都给酒干了,就跟曾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似的,那叫一个痛快。
“关于归队的事,再缓缓吧。”许朝阳看见今天常战的教学了,他的一线作战经验,对于如今的延安来说,那得算是块瑰宝,等自己的教材写完,能完完整整理解并轻而易举讲出来的,还真就得是这批始终跟着自己训练的人,这要抽调回去,抗大的教学工作得多麻烦?
许朝阳不是不想他们,是他即便想,有时候也得选择让步,毕竟,只要给这个教材编纂完,他就算想不名垂青史都不可能了,那还不得做个表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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