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一脸严肃,“仵作也是大夫。”
衙门的人把花不柳抬进仵作的验尸房。
仵作一看花不柳的情形,立即合上工具箱,从另一个角落里拖出药箱来,一边给他止血一边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大夫啊,我哪能治这样的伤?”
衙役和周捕头都没动。
周捕头道:“先把他弄醒,我要验明正身。”
衙役道:“您先治着,不死就行。”
仵作一看明白了,这不是无辜之人。
虽然如此,仵作还是尽心治疗了,但周捕头要问话,他还是把人扎醒。
花不柳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眼睛已经肿得几乎看不见,昏迷前的情景来回在大脑里循环,他一脸的麻木,连愤怒都生不起来了。
周捕头凑上去看他,冷冷地问道:“花不柳,你可认罪吗?”
花不柳的目光僵硬的挪到周捕头脸上,最后滑向潘筠。
他紧紧地盯着潘筠,声音嘶哑道:“龙虎山潘三竹,我记住你了,不管是转世投胎,还是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潘筠冲他微微一笑道:“贫道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转世投胎会变成一只公猪,且是十世公猪,只要养到二十斤就会被阉割,再养大半年,年底后被杀,再投胎,再被阉,再被杀…”
周捕头:…
衙役和仵作:…
花不柳的愤怒重新被挑起。
潘筠却冲他笑得更甜了,道:“你将生生世世做阉猪,直到将这一世的罪孽赎尽才可以变成草木,历经无数轮回才能做人,而我,贫道潘三竹,那时早已经得道成仙,你这孽障连看我一眼都不配。”
花不柳“噗”的一声吐出血来,眼睛圆睁的指着潘筠愤怒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喊叫声被周捕头一巴掌打在脸上截断。
周捕头脸色阴沉道:“说吧,你害了几个女子,从第一个女子开始说起。”
花不柳看着潘筠的脸突然一笑,哈哈大声道:“第一个啊,第一个是八年前,她就和你这般大,大概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我不记得了,总之她很可恶,她看我一眼就立刻挪开了眼睛,我后来把她的眼睛挖下来随身带着,她是唯一一个我亲自动手杀的人,哈哈哈,她的眼睛跟你的一模一样,现在就在我的钱袋子里,你掏出来看看,掏出来看看啊——”
不等潘筠动手,仵作在他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子,倒出来,里面除了一堆钱外还有一个荷包。
仵作打开荷包看了一眼,眉头一皱,和周捕头点了点头。
周捕头脸色微寒,对衙役道:“去把文书叫来记录。”
周捕头让潘筠先下去。
潘筠却抱着手臂靠在一旁道:“我下去了,他还能招吗?”
现在,全靠她在这儿拉着仇恨才让花不柳有什么说什么,一旦她下去,他的肾上腺素降下来,只怕不会再开口,也没机会开口了。
她看得很清楚,刚才仵作往他身上扎了两针,她见陶季给人扎过,那是透支生命力,让人有精神交代后事的针。
花不柳本来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这针一扎,他活不了多久。
很快,刑房推官领着一个文书走进来。
周捕头和仵作连忙向他行礼。
推官挥了挥手,看向潘筠。
周捕头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推官便默认了潘筠在场。
审问继续。
或者说,都不用推官审,花不柳自己就巴拉巴拉的往下说了。
可能是想刺激潘筠,可能是预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他想要把这一生做过的事说出来让人记住,他的话很多。
推官偶尔会打断他,不是补充受害人信息,就是质疑他的一些细节。
一个时辰过去,花不柳的声音渐渐变弱,他喃喃道:“这些女人都该死,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不嫁给我,既被我睡了,就应该从一而终,自尽而亡,这才是贞烈,是好女人…”
推官定定的看他,片刻后道:“花不柳验明正身,杀人,奸淫,当判斩刑。”
花不柳嘲笑的看他,“你们杀不了我的,我就要死了,我全须全尾的来,全须全尾的走。”
古人认为砍头是身首异处,是为身体不全,是大忌。
一直安静旁听的潘筠突然道:“但你被阉了,还阉得特别干净呢。”
花不柳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