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青储被存到仓库里,其他人纷纷和潘家父子告别,缩着脑袋,拎着绳子离开。
潘洪则是要等仓库清点完毕,签字画押后才走。
父子三个推着车,冒着风雪往家走。
今年大同的雪也特别的大,特别的厚,此时路上的积雪就到小腿了,板车也走得很艰难。
潘钰:“早知如此,还不如丢下板车,直接背呢。”
潘洪笑吟吟的道:“别抱怨,要不是这车,这一趟未必能扛得完。”
潘岳问,“父亲,接下来你们还要做什么?”
潘洪道:“喂马,打扫马厩,都是一些散活了。”
潘岳喃喃:“今年就算过完了,又是一年过去,不知道小妹长高了没有。”
潘钰:“不知道她头发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稀稀落落,枯黄细软。”
潘洪:“不得嘲笑你妹妹。”
潘钰嘀咕,“我哪嘲笑她了,我分明是心疼…”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父子三个说话声音又小,所以并不怕被人听去。
也只有此时,他们才敢小声的提起妹妹。
正说话,一声呜呜的军号声响起,潘岳和潘钰吓一跳,立刻丢下板车就往营地跑。
他们父子三人本就在军营附近,很快就有令兵跑出来传令,“二营、三营立即回营集合,有敌袭——”
潘岳和潘钰跑得更快了,潘岳一边跑一边回头冲潘洪喊,“爹,你快回去——”
潘洪追了两步,高声道:“你们小心些啊。”
有一队队士兵跑出来,朝流放村跑去,看到潘洪,立刻喝道:“你是充军的罪官?”
跑到一半的潘岳停下脚步,回头冲他们大喊道:“兄弟,那是家父,我们兄弟俩都上战场了!”
潘洪知道他们想拉他去做什么,连连点头,“对,我家三人,俩人已上战场。”
士兵这才放过他,朝流放村去。
他们需要挑选一些人跟着去,有需要的话要作为诱饵,或炮灰走在前面。
潘洪咬了咬牙,丢下手中的板车,拔腿去追那些士兵。
他得把保里人管控好,要是抽到他们保了,也得挑选更能存活的出去,以保住更多的人。
潘岳和潘钰跑回到营地,将士们也才刚到。
他们套上甲衣,戴上帽子,拿上枪就跟着总旗往外跑。
潘岳跑在总旗身边,小声问道:“总旗,出啥事了,有人扣边?”
总旗脸色发臭,“不是扣边,是来进献贡品的那些鞑子,出去后没多远就把一个镇给劫了,带走了三十多个女人,千户气不过,让我们去把人给抢回来。”
潘岳脸色也一沉,“他们不是使臣吗?怎么还抢掠?”
总旗冷笑一声道:“什么使臣,不过是假借进贡之名来讨食的乞丐罢了,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今年他们来进贡的使团人数多,足有近千人,陛下两次下旨阻止,才放了二十多个进京,剩下的留在大同等候。”
“没想到他们的使臣前脚到,他们后脚走,竟然直接就抢掠,”总旗道:“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镇上有很多人赶集。”
潘岳喃喃:“我们家都是二十四过的小年…”
想到小年竟遭人劫掠,与家人生离死别,潘岳脸色就很难看,问道:“可有伤亡?”
总旗脸色更臭,“还没统计出来,不过他们估计是怕惹怒我们,据回来的探子说,死的人不是很多,大概七八个吧。”
潘岳:“但对死的人家来说,无异于家破人亡。”
总旗脸色沉凝,大声呼喝起来,“跑起来,全给我跑起来,你们是没吃饭吗?”
秦百户已经骑马在等,他挑选了一队骑术比较好的人,潘钰也在其中。
秦百户晃了一圈,也点了潘岳,“你脑子好,跟我们一起去追人。”
潘岳应下,也立刻上前接过一包干粮后翻身上马。
他们的任务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是直接快马去追鞑子,追上以后不打,而是想办法阻挠他们继续前行,等待后援部队赶来之后再动手。
所以,他们得找准方向去追。
潘岳问:“这群鞑子从哪里来的?”
秦百户:“瓦剌。”
潘岳:“…瓦剌和鞑靼的关系不是不好吗,也叫鞑子吗?”
总旗:“管他呢,都长得一样,在北边的这些,只要是和我们动手的都叫鞑子。”
潘岳:倒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