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屁滚尿流地冲到他跟前,指着后方上气不接下气:“大,大爷,谢家,谢家有诈!…”
“什么?!”
张旗讶异,但又哪里还顾得上问什么诈?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开蹿了。
到了墙下,只见在此蹲守的两个家丁不是捂着脸就是捂着脖子,上身湿淋淋的,湿的那处在寒天里还冒着热气,露出来的脸皮和脖颈处皮肤却是通红一片,水泡一串接一串!
“这是怎么回事?”张旗大惊。
先前报讯的家丁道:“大爷,是谢家的古怪!是他们往我们头上泼开水!”
张旗倒退了两步,看向通往张家那道早就锁住了的门,咬牙挥手:“把锁打开!”
这边厢,谢谊和李常把李二盘到了柴房。
俩人平日在码头帮工,练出了一身力气,而李二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抵得过这俩小伙儿?
张旗赶到西墙下的工夫,他们俩已经闷声不吭地把李二揍了个半死。
张旗开了锁,举着灯笼跨进谢家前院,谢谊跟李常则看准时机把反绑了双手又堵住了嘴的李二从麻袋里放出来,一把推出了柴房!
李二在沙弯县横行霸道,平日只有欺负人的份,几时被人这么搞过?
这会儿他只是上身被绑着,嘴里塞了布,两条腿还是能走动的。此时逮着机会岂不就屁滚尿流往外头蹿了?
一经推出来,他看准大门夺路就冲!
张旗提心吊胆这一日,就防着陆珈逃跑,这会儿才进院子,就见一人在黑压压的夜色里亡命地往外冲,哪里还能放过?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揪住了他后领子:“往哪里跑?”
柴房里的谢谊李常这时各挥一条棍子,悄没声的到了张旗身后,噗噗几下将家丁手里的灯笼扑灭,然后便照着李二打来。
李常边打则边捏着嗓子骂:“敢来打我们表姑娘的主意,打死你个玩意儿,你真当我们张家猪油蒙了心,要把外甥女卖了给你个王八蛋?
“那不过是骗你罢了!
“没想到我们大娘子不过随便传了个话过去,你还真有这胆子,大半夜地跑来谢家爬墙?
“也不用你的猪脑袋想想,敢玷污我们表姑娘,他们当舅舅舅母的能眼睁睁看着不出手吗?看我不打死你给我家大爷大娘子出气!”
这话跟连珠炮似地吐出来,手下棍棒则跟鼓点似的往下落,不光张家的家丁看傻了,张旗更是傻的说不出话来!
雨天的深夜本就阴暗,灯笼一丢,顿时整个院子就变得黑咕隆咚,谁是谁,哪里看得清楚?
张旗知道谢家有大猫腻,但他只防着陆珈逃跑,哪曾想到过别的?
抓住李二的刹那,他恍惚间也觉得不对劲,这人不像是陆珈的模样,而且身上似乎还绑着绳子,谢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绑着的人呢?!
可是还没等他细看,这人竟然就被打了!
——冒出来的这俩人是谁?
他们冒着他张家的名打人又是怎么回事?
而被打的人到底又是谁?!
听着这番话,张旗心里惶恐极了!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可偏偏这黑灯瞎火,不但被打的人看不清,连打人的说话的是谁他也看不清。
只有一点他能肯定,出手打人的绝对不会是他们张家的人。
他被算计了!
明白过来之后,寒风里他了个激灵,连忙喊道:“住手!”
谢谊和李常哪里肯听他的?趁黑一顿乱打,把个本来还能挣扎的李二打得这会儿只剩呼呼喘气的份了。
张旗慌得道:“快掌灯,掌灯!”
家丁们手忙脚乱找灯笼,这边谢谊往李二屁股上又抢踹了一脚,这才飞快退回后院里。
而李常则快步到达大门下,倏地把门栓抽掉,将门打到了大开。
李二此刻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整个人肺已气炸,突然被拔了棉絮,能说话了,见那大门又已打开,他可是还带了人在外头的呀!
此时不喊人来,更待何时?
他扯着嗓子喊将起来:“来人,给爷来人!给我灭了张家,灭了张家!”
他这破锣嗓门一出来,张旗宛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
——是李二!
真的是他!
先前听到李常放出那番话时,张旗的心里就犯上了嘀咕,但那会儿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他自顾不暇,也不相信李二会有什么理由大半夜地在这儿。
此时确认这的的确确这就是李二,张旗手里的灯笼都拿不住了!
“敢坑我们爷?打不死你!”
不等张旗缓过神,三四个壮汉就手持棍子闯了进来,就着灯笼看准了目标,手上棍棒便没头没脑地朝张旗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