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银柳却道:“杜嬷嬷被拖出去后,就立刻挨了十杖,然后被拖着回了房,就等明日她家里人来接了。外头的人我已经打点好了。不过奴婢瞧着,老爷倒不像是作假。”“真不是假的?”
这就离谱了。
前世她回府的第二天,陆阶就把自己丢给了蒋氏,如今又怎么会真的为了自己去得罪蒋氏呢?
陆阶到了书房,就靠在椅背上揉起了太阳穴。
屋里仅点着一盏灯,他才睁开眼,那一点灯苗就将他双眼点得亮堂堂的。
杨伯农走进来:“大人今日宴散得晚。”
陆阶懒声一笑:“你是不知道珈姐儿那丫头,今夜一张嘴有多厉害。”
“哦?”杨伯农多年不见他这般喜形于色,也笑道:“大小姐今日又如何了?”
陆阶把席上经过绘声绘色一说,杨伯农也惊讶了:“这小丫头,竟有如此胆量?”
“谁说不是?”陆阶眸光闪烁,“我本还担心她会变得胆小怕事,放不开手脚,没想到这两日下来她竟游刃有余。
“甚至先前她瞬间就看懂了我的暗示——这丫头,记性的确很好,这说明她对当年的事情一定也还记得十分清楚。”
杨伯农默默点了点头:“这府里的人…总之大人今夜顺势而为,发落了该发落之人,也算收获。”
“杜嬷嬷出府后,立刻让人拿住她。”
“老爷。”陆阶刚说完,门帘子被守在门下的人挑开了,“太太往杜嬷嬷屋里去了。”
杨伯农看向陆阶,陆阶靠回椅背上,摆了摆手。
杨伯农便也朝外头摆了摆手。
下手的人到底还要看看蒋氏的面子,杜嬷嬷挨了十杖,却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蒋氏进了她的屋,她还能抹着泪挪着屁股给她跪下来。
“太太保重,奴婢日后可就不能侍候太太了…”
完了放声号啕,伏在蒋氏脚上肝肠寸断。
蒋氏示意丫鬟们把她扶起来,又给了座。然后道:“哭什么?何曾就到了那地步?”
杜嬷嬷立刻止了哭声,双眼冒出了贼亮的光:“太太莫非劝说老爷改变心意了?”
“不可能。”蒋氏直言,“陆珈来势凶猛,次次都出乎我的意料,而你接连失误,我若再强留,的确后患无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下次会怎么做,所以老爷说的没错,我不能让你给我带来风险。”
“太太!”
杜嬷嬷又哭了,这回哭得更伤心。
她都已经挨打了,何苦还巴巴跑来给她扎刀子呢?
“给我打住!”蒋氏深吸气斥她,“我不能强留你,我却也不想你走!”
杜嬷嬷抬头:“太太…”
她这啥意思?
背光看下来的蒋氏眼底黑得跟深渊似的。
她缓声道:“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是经过了风浪,此时此刻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眼下你和那丫头之间,只有清白的人能留下来。”
杜嬷嬷长久的望着她的眼,突然在挤进窗户来的寒风里打了个猛烈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