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人还要善后,陆家父女先走的。
马车都停在胡同外,步行出来的当口,何渠在一侧墙头学夜鸟鸣叫,陆珈抬手跟他旁侧的沈轻舟比了个事成的手势。
决定向蒋氏出手那刻,陆珈就知道事成之后陆璎最终还是锁定在与严渠的婚事上,当然,如此一来,她也不会被严家放过,他们不是还有个往沈家安插眼线的计划嘛!
既然陆璎得跟严渠拴在一起,那去沈家的岂不是只有陆珈了?
反正捶死蒋氏后严家也不会放过自己,那陆珈为何不主动出现,干脆让他们一门心思把这婚事促成?
哪怕此举一出,沈太尉必将成为她未来最大的威胁,可如今摆在面前哪条道不崎岖?
起码成了亲,她与沈轻舟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一起,俩人背靠背应敌,方便多了。
墙头后的沈轻舟收回目光,与何渠对了下眼色,一行隐匿在暗处的护卫纷纷伴随他落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胡同,又回到大街,上了马车。沈轻舟掀开车帘,看着天边隐隐露出的鱼肚白,将露水沾湿的衣袖信手撸了起来。
“天亮之后,去把昨夜严家这番大事,掀起来。”
车头的何渠微微转头,道了“是”,令护卫加速赶起了车。
刚才陆小姐的手势他们都看到了!
太尉府马上就要有大少奶奶了!
沈家终于不是光棍庙了!
太好了。
之前每一步大公子都落在媳妇儿后头。
这一次,他决不能再落后!
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他落后!
父女俩回到陆府时,天色已微微亮。
回家路上父女俩各乘各车,自然也无机会说话。进门后陆珈下地,看到面沉如水的陆阶,想了想才道:“那严渠若真有那般不堪,妹妹嫁过去便如同深陷泥沼,父亲良心痛吗?”
陆璎也是他女儿,还是他养在身边多年的女儿,前世不阻拦自己嫁去严家也就算了,难道他对陆璎也如此吗?
可陆阶压根没看她。他只是转头交待陆荣先去把苏至孝等几个管家全传到书房待命。
陆珈便又歪着头追问一句:“父亲…”
“去睡你的觉。明日起来主掌中馈。家里人不多,但事情却不少,有你忙的。不过你也不用怕,你爹家底厚,不怕你造。”
陆阶把人打发下去,而后把她朝垂花门下一推:“至于良心,你就别惦记着了,你爹我压根就没这个东西!”
说完他折转脚步,简直是一下不停地朝他的书房走去了。
陆珈被落在后头,倒让他整出满腔无语来。
人世间传播最快的两个东西,一个是瘟疫,一个是丑闻。
捕风捉影的东西,往往都能风传百里,别说昨天夜里发生在安庆胡同之中,前后几拨人声势浩荡,绝不可能做到毫无声息,根本都不用等到天亮,半夜之时,方圆附近的家家户户早就灯火通明,已经关起门来议论了。
而到了早上,手脚快的茶楼酒肆,早早的开门迎客,摆好了瓜子花生。
严家盘踞在朝中数十年,手眼通天,绝顶权威,朝堂之上神仙斗法,老百姓们也许看不懂,也不敢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