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博深吸气看着面前的桌子,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上头不但有让他憋屈不已的圣旨,还有一只明晃晃的空杯子——
这小子!
看来这个怨气都快冲天了,他竟然连杯茶都不肯给自己倒呢!
沈太尉在儿子屋里喝了杯茶,就出来了。
回了房之后,他让人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幕僚易珵喊了过来。
由于沈轻舟出门之前,已经发话交代府里的管事立刻着手筹备婚事,来的路上易珵已经知道沈陆两家的赐婚。
故而进门时看到沈博的脸色,他立刻意会:“这必然是严家的主意,但陆阶一向拥护严颂,保不准也是他们的合谋。”
“所以叫你来就是为了商议应对。”沈博道,“圣旨我违抗不了,但人进了我沈家的门,就是我沈家人。该如何对待,那是我沈家说了算。
“你去后院子里新修一座院子出来,不计耗费多少银两,专给我们的新少奶奶住。遇儿体质孱弱,尚不宜圆房,在他完全休养好之前,先分开住。”
他的双眼之中满是凛光,仿若前方便是敌人阵列。
“他们有张良计,我便有过墙梯,待那丫头过来之后,如若他们老实,并且让她在后院里好好活着,如若敢起心思,可以随时让她暴毙。”
易珵颌首。
正打算转身出去打点,一见门下有从前在军营里当过斥候的护卫候着,又说道:“又有何消息来?”
那护卫连忙走进来:“禀太尉,敢问皇上给大公子与陆家的小姐赐婚,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小的方才打听到个消息,户部尚书陈焕,年后将与礼部尚书陆阶对调差职,也就是说,等到过了年,户部尚书就是陆阶了!”
护卫把话说完之后,易珵立刻转身看向了沈博。
“他当户部尚书?!”
沈博先前脸上的冷意,此刻又变得更凌厉了。
“太尉!”易珵上前,“这边才赐了婚,他就去了户部当尚书,那这未来的新少奶奶,怕是不便拿捏了。”
沈博站起来,沿着屏风踱了两圈,蓦地一拳砸在旁边花几上:“这个老狐狸!”
易珵道:“早就听说陆阶心思缜密,才学过人,不亚于严家父子,素日却看他不温不火,以为是徒有虚名,不想还真是有几分手段。
“严家本来就有不少把柄落在户部手上,陆阶掌了户部,对严家来说是有利的。
“而胡玉成正在东南抗倭,后方出不得闪失,咱们也得与户部打好关系,陆阶此举,等于是拿捏住了要害,倘若这陆大小姐在太尉府受了委屈,陆阶想要在粮饷上使点什么不着痕迹的绊子,也是很容易呀。”
易先生的话音一落下,方才好不容易压住的那股火,又从沈太尉的心窝子里烧上来了。
东南那边的战事少说得持续好几年,这么说来,这个被当细作送进来的儿媳妇,他不但得老老实实地娶回来,而且从此以后还得当小祖宗一样的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