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人对于赚钱,都非常的热衷,所以干起活来不要命,苏合香浓郁的香气笼罩了云家宅院整整六天,在这六天时间里,来云家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尤其是成都府几个最大的香料商人,以及药铺,在检验了云家的苏合香之后,认为这才是最正宗的苏合香。
就在他们以为云家会将这匹苏合香出售的时候,陆轻盈却没有这个打算,提出来的苏合香也只有二十斤不到,这东西很沉,一个小箱子就完全装得下,所以陆轻盈不打算卖掉,云家不缺钱,与其在家里放一大堆钱财,不如把苏合香收起来。
这是人家当家大娘子的权利,云峥也不阻止,随她怎么折腾,花娘卖酒卖了很多钱,五沟和尚又有了钱,所以就信心百倍的去凌云渡修建自己的桥梁,这一次,他接受了前人的教训,准备用最好的金藤修建一条藤桥,这是最适合凌云渡的桥梁,五沟在研读凌云渡地方志的时候发现凌云渡附近还应该有一座天生桥,但是不知为什么到了大宋已经没有人再提起这座天生桥,他准备在修桥的时候再去四处查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座天生桥。
秋天还是不可阻挡的到来了,只不过吹了一场大风,成都府就迅速的从盛夏变成了深秋,今年的天气怪异,中间连一点过渡的意思都没有,秋蚕受了重灾,云家死掉的秋蚕一笸箩一笸箩的端着去喂鸡,腊肉已经哭得没力气了,整个缫丝作坊也哀声一片,受灾的绝对不止云家一家,别的养蚕人受灾更加的严重。所以缫丝作坊很有可能也会停工。
蜀中以前养蚕只有春蚕和夏蚕,这些年开始慢慢的养秋蚕,对养蚕人来说,秋蚕才是赖以活命的宝贝,春蚕卖的钱要交税,夏蚕卖的钱要准备来年养蚕的各项投入,只有秋蚕才是全家人吃饭的希望,现在秋蚕受了灾,全家人就没了活命的本钱,一时间,整个成都府几乎都看不见多少笑脸,成都府六成的赋税都在蜀锦身上,这下子,难过的不光是蚕户,官府同样急的团团转。
家里出了事,就需要家主出现,女人这时候是没有多少说服力的,蓝蓝已经被那些妇人跪地哀求弄得不知所措。
云峥走进了已经停工的缫丝作坊,瞅着那些双目无神的妇人,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问蓝蓝,已经日上三竿了,怎么还没有人开始干活?
“库房里的茧子已经不多了,再有三五天就会处理完,原本预定好的秋蚕没了着落,所以也就不急着赶工了。”
“胡说八道。库房里的大茧一定要尽快处理完,谁告诉你干完这些活就没有活了?云家今年秋冬本来也没打算开几天工,而是要完善作坊。
你看看这里,都成猪窝了,这里难道就不用打扫?擦拭?告诉我今年损坏的工具要不要修理?烧开水的大灶还需要推倒重建,为了降温,房顶上的竹管水帘也要全部更换,这里地势有些低,外面的排涝沟不用挖?今年还要添置很多的东西,你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怎么还不动手?
这些事情难道不需要去做?我还担心这些事你们在秋冬两季处理不完呢,既然今年遭了灾,我们就把明年的事情准备好,二月份春蚕就要上市,忙得过来么?”
云峥愤懑的大嗓门不但没有吓住那些面如死灰的妇人,人群反而有了一丝生气,一个胆子大些的壮硕妇人上前见礼道:“大官人,难道说云家作坊今年不除人?”
“除人?你觉得这些活你们几个人能做完?”云峥依旧气咻咻的。
“不能,需要姐妹们齐心干活才成!”
“那还不去干活,不过伙食要下降,精米没了,换成糙米了,但是准你们带家里没成年的娃娃来吃,成年的男人女人不干活饿死活该!”
这句话一出,妇人们脸上流露出既畏惧又欢喜的神情,在粗壮妇人的吆喝声里开始准备干活,片刻功夫,整个缫丝作坊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绿,只要有活干,就有工钱,虽说精米没得吃了,要吃糙米,但是家里的娃儿却能跟过来吃个肚饱,其实还是赚了,今年的冬天一定很难熬,想到自己还有很多的活计没有干完,妇人们心里就不着急,靠两只手吃饭的人,没有活计才是要命的事。
“你啊,做好人,怎么还做的凶神恶煞的,就不能和气一些,凶巴巴的样子,你看把那些人吓得,一个个干起活来比兔子跑得还快。您为何不将这里的饭食折合成糙米发给她们?反而费事的要做好,还要她们领着孩子过来吃饭?”
陆轻盈刚才就站在工棚外面偷听,原以为夫君会和声细气的安抚...
的安抚一下这些妇人,没想到却露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好事都干的没了名堂。
“你懂个屁,越是大灾的年份,就越是需要一个强势的领导者,形势越艰难,一个凶悍的领导者给人心里的稳定性绝对不是一个软绵绵的滥好人能比拟的。
你要记住,越是凶险的时候,你就要越强势,那个时候把你平日里学到的温良谦恭收起来,当泼妇都强过哭泣。
这些妇人其实都是靠劳力吃饭的,给她们一个挣钱的活计,也比施舍更加的有意义,前者吃饭都吃的理直气壮,后者只能培养奴才,差别大了去了。这些妇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妇人,一定很不容易,你说说,一个能带着孩子吃饱饭还能偷点回来养活老人的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是不是应该提高一些?人呐,只要养成骄傲的习惯,到了别的地方就很难再低头,我这是帮你收拢这些妇人的心呢,让这些人除了咱家,去谁家都待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