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您在一起,烤豆子喝酒,看书也比跟着皇帝跑马来的舒坦。”苏轼抓了一点烤的焦黄的豆子扔嘴里道。
云峥欣慰的拍拍苏轼的胳膊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你师父我现在不是失意的时候,也没人敢让我失意,是我自己最近感觉不对头,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调整好了,我自然会变成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云峥。
我不喜欢自己的新变化,所以想问问自己,心里的乱草到底是从哪来的,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很深奥,得扪心自问才成,别人帮不上忙。”
苏轼翻过云峥正在看的《礼记》流泪道:“先生以前不是说这里面都是一些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一套,不希望我们多读,还说读得多了会禁锢心灵,难道说先生如今重读《礼记》就是为了禁锢心灵?
神采飞扬的先生才是我苏轼崇敬无比的先生,一个禁锢了心灵的泥雕木塑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先生?”
“不读不成啊,你先生的心太大,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害到别人,如果伤害到那些不相关的人,说实话你家先生我是不会在意的,但是,我不允许自己伤害到你们,宁死都不干!”
苏轼流着眼泪蹲在先生面前握住先生的手猛地问道:“先生现在夺天下有几成胜算?”
“两成!”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云峥的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握住酒壶艰涩的对苏轼道:“听见了吧?这个恶魔没有离开啊!”
苏轼却笑了,取过先生手里的酒壶大大的灌了一口道:“先生果然英雄,弟子也曾幻想过这种事,只是因为本事低微,一丝儿的胜算都没有,所以只好断了念想,先生说有两成,那就必定有两成,英雄至此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种念想很多人都有,就像项藉看到秦始皇出巡就说出“彼将取而代之”的话,就像小孩儿告诉父母说自己将来一定要当大将军一样,都是一个念想而已。”
“项藉后来造反了,这个比喻不合适!”
“一个失败后就自杀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先生面前做人样子?只能被当成一个失败的范例罢了。弟子喜欢虞姬都多过喜欢项藉!”
云峥夺过苏轼手里的酒壶喝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和做是两回事?我觉得我要是想多了往往就会下手!”
苏轼笑的很开心肯定的说:“弟子敢肯定,您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的。”
云峥难得能和人说这种事,干脆放开胸怀打算好好的谈论一下,于是翻着眼睛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我不愿意您造反,我爹爹和小轼也不愿意看到您造反,彭蠡公公不喜欢看到您造反,师娘不愿意,云二不愿意,笑林不愿意,五沟不愿意,您身边所有的人好像都不愿意。
在您的心中,我们这些人的重量比什么江山社稷重要的太多了,如果有人拿着一把刀子架在云二的脖子上逼您,到了那时候您有牺牲掉云二登上王位的恒心吗?”
“不用把刀子架在云二脖子上,架在云三脖子上就足够了。”
“那不就完了?没有那份对自己人都狠的心追求什么皇位啊,上去了也只能成为昏君。
弟子不用想都会知道,一旦您登上皇位,以我师娘的脾气后宫干政是必须的,到时候您是不是要废掉师娘?
云二和我一定会无法无天的,到时候您要不要干掉我们俩以儆效尤?我爹爹一定会痛骂您是一位奸雄的,到时候您要不要把我爹的脑袋砍掉?狄青伯伯一定会跟您兵戎相见的,您是不是要打败狄青伯伯最后杀掉他?
等您把这些事情做完了,登上了皇位之后就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
您和云二是最怕寂寞孤单的人,您这些年苦心孤诣的才把自己身边的人群变大,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就是您的追求?
傻子才去当皇帝呢!这是您以前告诉弟子的话,您明明已经想清楚了,干嘛还要反复?”
苏轼鄙视的眼神弄得云峥有点无地自容一巴掌拍在苏轼厚厚的后脑勺上怒道:“老子就是随便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