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人如今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赵旉,我们应该突围撤退了,即便这是一场优胜劣汰的杀戮,现在也该结束了。”
几乎全身都绑着纱布的赵延年坐在一张吊床上对只剩下一只胳膊的赵旉说道。
赵旉似乎没有听到赵延年的话,手指点着小成岭道:“大理人的飞山军今日基本上全军覆没了吧?”
赵延年苦笑道:“我们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赵旉大笑道:“大理人为什么这么着急打败我们?看他们这些天进攻的样子基本上就是靠人命往进填,已经没了章法。我现在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
延年,你说有没有可能大帅已经开辟了第二战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大理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赵延年拿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地道:“我们非要打赢这一仗吗?莫要忘了,这场苦战是我们自找的。”
赵旉看着赵延年道:“我们一定要打赢这一仗,皇族军队能不能真正的成为一支百战雄师就看这一仗了。
如果这一仗我们打赢了,从今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环境我们都有死战的本钱和胆量,这一仗打的不是输赢而是我皇家的军胆!”
赵延年皱眉道:“这个道理我懂,我是担心到了最后我们还能剩下几个人,人数太少了对我皇家没有意义。”
赵旉大笑道:“怎么没有意义?如果只剩下一个,我皇家就多了一个敢打仗,能打仗的人,他自然会有自己的千军万马,如果能剩下十个,皇家最重要的十个武职就是我们的,至少可以保证京城是安全的,如果上苍保佑能给我皇家留下一百个种子…”
赵延年打断赵旉的话,走过来把一张纸放在他的面前,赵旉看了一眼,手有些哆嗦涩声道:“只剩下六十八个人了?”
“其中有四个生死难料,三个没了一条腿…赵旉,你确定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赵旉看着赵延年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道:“延年,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敌军一定会溃败的。
这一轮战事,我亲自顶上去,如果我战死了,你就炸开好水埔带着他们撤离可好?”
赵延年笑道:“我没有想要撤离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不论云帅有没有开辟第二战场,我们还是要和大理人死磕到底的。
如果连大理人都打不过,以后怎么和辽人,西夏人作战,打不过大理人的军队对大宋皇家没有半点的意义,因为狄帅能轻易的大破大理人,云帅的一纸文书就能让大理人噤若寒蝉,所以说这一战必须打出我皇家的威名来。”
赵旉感激的看着赵延年道:“这么说…”
赵延年大笑道:“自然是我们兄弟亲自顶上去,赵家儿郎能否光耀天下请从今日始!”
赵旉牵着赵延年的手一起走出挖的地坑,走上小成岭眼看着山岭下密布的敌尸,一起纵声大笑。
开始的时候只有稀疏的几个声音,紧接着就是闷雷一样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赵挺听得热血激昂,大声唱到:“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独目赵哲接着唱到:“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被惊醒的赵昊卧在敌军尸体上用沙哑的嗓音继续接上:“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赵旉流泪大笑单手敲击着长刀接着唱到:“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眼见众人豪气不减,赵延年接着唱到:“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一曲《出车》不断在赵家儿郎的口中吟诵,不知不觉中竟多了一丝煌煌大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