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躺在金大路家的客房里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明月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要杀死的第三个人是谁了。
谁能想到一个邋遢的,每日里推着一个独轮车满街叫卖碎冰的冰婆子竟然也是密谍司的人,自己计划中的最后一环终于扣上了。
原本早就该想到这个区域里的第三个密谍就是冰婆子,今年的节气不对,四月份开始东京城就热的不像话,一些大户人家冰窖里的存冰都已经用尽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那来那么些用之不尽的碎冰?
如果把那些碎冰送到樊楼或者马行街,一钵子冰的价钱绝对不止三十文钱,何至于把这些珍贵的冰白白消耗在码头上。
原来人家今晚的职责就是麻翻自己!看样子自己做事情并没有做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到底还是被那些密谍司的人看在眼里了。
大帅一次轻微的试探,就让无数的牛鬼蛇神全部露面了,还弥补上了自己计划中存在的所有漏洞,宋辽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云帅的战争已经进行了第一个回合,在今夜,有自己一样遭遇的人有很多,明线上的所有人手几乎都参与进来了…
断鸿清楚的知道,就在自己假装被迷药迷倒的时候,浩哥就坐在酒肆栏杆的外面,正在和一群脚夫商量明日运货的章程,自己入局,浩哥在外面看,这本来就是约定好的。
今夜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其实都是分成两拨的,一拨负责引起密谍司的主意,另一拨在暗中评判密谍司的防御体系…
如同云峥所预料的,云二在日落半个时辰之后回来了,同行的秦国和孩子却没有回来。
云峥没有问他在皇宫里的遭遇,云二也没有说他在皇宫里到底遇到了什么,陆轻盈想问,见他们兄弟俩开始整理桌案上那些零散的纸片,就把蜡烛的火焰调整的亮一点,然后就出去了。
碎纸片很多。多到需要用一大张纸才能完整的写下来,当这些碎纸片的内容被完整的写到大纸上以后,整个东京明里暗里的防御就完整的出现在云家兄弟的面前。
火力侦察也是一种战术,陈琳或许是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但是在军略上,他依旧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出于对云峥的恐惧,亦或是真的不知晓云峥的意图,这一次。他布置在云家周边的人手已经暴露的七七八八。
最有价值的情报,是花娘送来的,她和她的部下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一个裁判者,看了两方面人手的表现,通过反推在东京的地图上标注出无数个红点。
标有红点的地图在云峥确认只有一张之后,他看了一遍就丢在火盆里烧掉了。
五更天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东京这座城市经历了短暂的安静之后马上就要重新开始自己繁华的一天。
陆轻盈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从里面取出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坐在角落里看他们兄弟俩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火盆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纸灰,纸灰被捣的稀烂,还被泼了水,没有人能从现在的形状上看出来这些东西曾经是一个什么样子。
云二吃完饭歉疚的朝大嫂笑了一下道:“我去睡一会,上午还要去皇宫把秦国和心儿接回来。”
陆轻盈点点头,云二就抖抖袖子离开了书房。
云峥放下手里的饭碗瞅着陆轻盈道:“天亮之后,你就把云家留在京城里的人手全部遣散吧,他们已经暴露了,也就用不上了。”
“目的达到了?”陆轻盈小声的问道。
“达到了。虽然不是全部,却已经足够让我制定出破解的法子了,东京的防御还是太凄惨了一些。
只是投鼠忌器这一条,就注定了东京城不能有任何的战乱。一旦有战乱,死伤一定会极为惨重。
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已经不能再当做一个军事重镇来看待了,稍微有一个不大的军事行动,造成的伤亡都会无限制的扩大,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真正的动手。光是军事谣言就能让城里的百姓自己毁掉这座城市。
在军力没有强悍到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时候,大城市的出现将是灾难性的。”
云峥似乎忘记了自己前面针对这座城市做的一些布置,重新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大宋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开始考虑整座东京城的命运了。
“您今天似乎要进宫给太子授课了,您打算给他讲授什么?”
云峥拍着桌子上的那张大纸道:“已经把讲义做完了,就专门讲东京城的脆弱性!”
“您会吓坏太子的,或许还会吓坏很多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