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自然有专门负责追踪的好手,三个时辰之后,他们在夜色中已经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牛车,春哥儿绑在牛腿后面的竹片到底经不起长时间的来回搬动,终于在老牛大幅度的跨步之后被掰折了,没有了竹片驱赶的老牛,也就停在路边可是闭目歇息。
小蛮瞅了一眼牛车之后,立刻就调转马头向来路狂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春哥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三个孩子露宿野外,尤其是才几个月大的小小林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奔波!
追踪好手在天明的时候找到了两具骆驼客的尸体,尸体七窍流血面色发青,这是中了剧毒的标准反应,只有骆驼客而不见骆驼,这让小蛮瞅着崎岖的向南道路有些发愣。
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太多了,骑着骆驼的春哥儿,这时候至少已经在五十里以外了。
以小蛮对春哥儿的了解,五十里外的春哥儿这时候因该已经混进了茫茫的人海中,想要把他找出来难于登天。
隐藏毕竟是他和他那个狡猾的师傅的看家本领,在这一点上,小蛮自认为不可能是春哥儿的对手。
小蛮坐在马上,泪水哗哗的往下流,一面有些内疚,一面又有些痛恨春哥儿的绝情绝义。
春哥儿就趴在一块豆子地里,远远的瞅着孤零零的站在高坡上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小蛮,此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小蛮身边还有二十几个武士的话,他很可能会站起来当面痛斥一下这个愚忠的臭女人,天底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自家的三个孩子还要重要?
他不怀疑和小蛮的感情,南风馆出来的人如果连什么是真的感情,什么是虚情假意都分不清楚早就该死了。
没孩子的时候,为了小蛮把这条命丢掉算不得什么,真情还人家的真意也就是了,越是活得虚假的人就越是把真情意当命看。
有了孩子之后,春哥儿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这条命给丢掉,哪怕是为了小蛮也不行。
他自幼就没了爹娘,孤儿该吃的苦头他一样都没落下,最后还遇到一对假装要收留他,最后却转手把他卖给了南风馆的假父母。
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三个娇嫩的就像是花一样的孩子走他的老路,那样的苦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该吃的,哪怕为此和小蛮分道扬镳也在所不惜!
一个武士驱马走到小蛮的身边道:“林夫人,将军有令,密切监视骇胡儿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请夫人以大局为重!”
小蛮点点头道:“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跟上来。”
武士瞅瞅小蛮,叹口气朝后面挥挥手,那些武士就驱马呼啸着从她的身边掠过,向兰州城狂奔,今早的时候,斥候来报说,骇胡儿留在原地并未动弹。
“林春,老娘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给我滚出来,林子那么密,里面的蚊虫孩子们根本就受不了,要是孩子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扒了你的皮!”
小蛮忽然转过马头冷冷的瞅着后面的密密的山林高声吼道。
“别人都以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但是老娘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老大怕黑,老二老三年纪幼小根本就不能在外面过夜,要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你后悔去吧!
这里的民房不过几十间,刚才我如果下令搜捕,你逃不掉的,我也想跟你去江南享福,可是我还欠人家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还掉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挖的地窖,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知道云家为什么会把藏兵洞挖在咱们家隔壁,我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挖好了,除了瞒着你,你叫我怎么办?”
无论小蛮怎么喊,春哥儿都不为所动,从豆子藤上摘下一颗绿色的豆荚小心的拨开填嘴里慢慢地嚼。
这个女人如今正在做戏,这种敲山震虎的把戏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常上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小山坡后面还有伏兵,这时候只有蠢货才会出去,老子和儿子们都是自由人,说破天去也没有给别人当奴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