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谔想要留在这里的想法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这是所有人都在犯的一种通病,喜欢收集美的,好的东西。
土地这东西不是物品,美人可以随时放在身边把玩,一张地契不足以完全证明这片土地就是你的,只有把房子建造在上面,整日里守着土地,才有可能被其余的势力认为这是你的东西,当然,这需要非常雄厚的实力做为后盾。
老虎,狮子,熊一类的猛兽会把气味留在自己的土地上,通过气味来告诉也想要这片土地的猛兽,这里是有主的地方,如果不想战斗就快些离开。
青涧城才是种谔的老窝,环州才是种谔的家园,他的祖辈就已经把气味留在那里了,容不得种谔抛弃祖产,来到这里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梁园虽美却不是久留之地!
这就是种谔最后发出的一声感慨。
随父亲出征的种建淮见父亲多少有些失望,遂大声道:“父亲,如果您允许,就让孩儿来这里建城池吧。
当年祖父建造了青涧城,使的西夏狗不敢轻易过忘川,爹爹在横山建成横山城,让我大宋向西方拓地三百里,如果孩儿在野狐岭建城,定会让辽国胡虏不敢侧目南方。”
何酬鼓掌大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种谔莞尔一笑,瞅着自己的长子笑道:“你且说说,想在那里建城?野狐岭缺少水源地,可不算是一个建城的好地方。”
种建淮昂着头大声道:“父亲,此地就非常不错,孩儿看过地图了,此地距离野狐岭不过三十里之遥,左面是大恒川,这里的地势虽然不高,却能提供足够多的建城石料,右边是闪电河,边上全部都是高大的树木。只要把树木砍伐掉供建城之用,就会有大片的良田,远处的草原还能作为放牧战马以及牛羊的好地方。
孩儿以为,此地为风水宝地。不可轻易放弃。”
种谔见身边诸将一起为大公子的远见卓识喝彩,遂对左右笑道:“纸上谈兵耳。”
悍将马原拱手道:“大帅,大公子说的极是,我西军本来就擅于守城,只要有城池。即便是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都不怕。
有些话大公子不说,末将等人也要说,自从我大宋产马以来,虽说都是云帅之功,可是我们大家都是大宋的军队,即便是考虑到养马场是云帅一手促成的,可是在分配战马的时候,也不能有如此大的悬殊。
云帅此次北征,连托运辎重的牲口都大部分选择了马匹,而不是吃苦耐劳的骡子。
云帅军中骑兵极为稀少。可就是这样,他的军中配备的牲口足足有十五万匹之多,我们的人数比云帅少十万,可是战马却也少了足足十万,这是何道理?
大公子今日把话说开了,末将以为公子说的好,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建造城池,我们西军也就有了自己的养马地,不出五年,我们需要的战马就会自给自足。再也不看京西军的眼色。”
种谔皱眉道:“马原慎言!”
种建淮纵马跑上不远处的高坡大声吼道:“父亲,您看看这片草原,这里的水草丰茂,乃是一等一的养马地。我西军儿郎本来善于骑射者就多,困扰我们西军的不就是战马吗?如果我们有了足够的战马,十数万骑兵在草原上纵横岂不快哉!
父亲有了这座城池,我们就有了万世根基!”
看着英气勃勃的儿子,种谔正待假装训斥两句,监军就在这里。这孩子口口声声的“我西军”“万世根基”的,到底是年轻人,也不知道避讳一下。
他还没有张嘴训斥,脸上却布满了惊骇之色,只见一张满是血污的狰狞面孔,正出现在高声宣示自己志向的儿子背后,狞笑着把斑驳的长矛尖刺狠狠的向种建淮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