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朔若有所思:“回来了没?”
白银公爵摇了摇头:“还没有,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信使会拿到银盾掌印,所以候在那里等着信使前往。”
说完这话后,白银公爵顿了顿。
他看着青年思索的模样,又问道:“所以你那边什么时候行动?”
许朔笑道:“等这行人都在极北山脉下汇合再说吧,一网打尽才好,免得有错漏之处。”
白银公爵闻言,也没继续追问他究竟是什么办法。
反正不行的话就直接乱杀过去。
下午的时候。
那个向外告密的内奸被查了出来。
白银城堡位处城邦角落一隅,背靠雪岭,演武场设立在城沿,这样平常夜间练兵也不会吵闹到城内。
城沿四周没有楼层建筑的遮掩,也一览无遗。
因此,若是那个告密者并非出自城堡外打探消息的探子,那就只能是出在城堡内部。
更何况,告密者似乎还精准的说出,昨晚在演武场的是白银公爵。
除非对方知道白银公爵并非重伤。
管家排查内部,揪出了一个侍女。
“公爵大人…”
那侍女脸色苍白的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铺了厚实毛毯的地板,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白银公爵面无表情的打量她:“我记得你是老尹森的孙女,老尹森去世之前,把你送了进来。”
侍女背嵴一僵,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公爵记住。
“我想知道,白银城堡是对你哪里不好,还是说对面给了你多少的好处,让你愿意冒着危险遮掩出卖我。”白银公爵语气平静的问道。
“我没有…公爵大人…”
侍女勐地抬头,但在触及那双银灰色的冰冷眼眸时,她突然再说不出一个字的狡辩,只觉得浑身骤然发冷。
她这时看向旁边,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一个人。
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人了。
刚才将她送过来的管家也不在此。
北地的寒风从塔台吹进来。
侍女颤抖着,她知道这个局面或许已经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她早就已经被宣判了罪名。
这并不是审问,只是单纯的宣告。
在意识这个事实后,侍女的情绪突然就迸发了。
她红着眼眶咬牙大喊:“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我不想永远都待在这个只有无休止的下雪、无休止的战争的地方!”
白银公爵闻言一顿。
对方这股情绪似乎是真实的,并非什么伪装与脱罪之言。
他看着侍女的眼睛问道:“所以你想离开这里?”
侍女也看着他:“对,我想离开!”
“我理解。”
白银公爵面无表情说道:“但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这个世代生养你的北地,也不相信你的领主会在这次事件之后带着你们离开?”
侍女咬着唇,眼泪簌簌落下。
“您不会…您只会让自己离开…”
白银公爵微微一怔。
他看向侍女,对上了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对方同样拥有沉寂的精灵血脉,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北地之人。
但大多数人类,其实都不会喜欢永远生活在一个看不到四季繁花,一个永远冰雪严寒贫瘠荒芜的地方。
如今白银城邦里的大多数原住民。
其实都是当初为了抵抗精灵与魔兽而搬迁到这里的,银盾军的后代,也是世代白银公爵的子民。
驻守了千年的白银公爵都想要离开这里了,又遑论是同样困在这里的其他人呢。
那侍女重新被带了下去。
白银公爵没有给予对方关于那个问题的答复,不过此刻却是陷入了沉思。
许朔倚在旁边说道:“所以你现在在想的,该不会是如何带着白银城邦这数十万子民一起离开北地吧?”
听到这话,白银公爵不置可否:“不一定要离开北地,只需要远离极北这片区域便可。”
环境最恶劣的肯定是极北之地。
一年时间一半下雪另一半下冰雹。
像是卡塞堡也属于北地,但那里的气候远没有这边严峻,甚至还能经常看到绿色的草木大地。
而白银城堡在极北。
这是当初为了抵抗魔兽而建立的城邦,距离极北山脉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高处眺望过去都能看到那此起彼伏的山脉与终年不停的风雪。
终日与雪为伴。
终日与魔兽为伴。
也是与那终年不休的战争为伴。
白银公爵忽然叹了口气:“我大概是知道完成那件事的意义何在了。”
支线任务:让白银城邦不再遭受魔兽的袭击。
支线任务是伴随着角色卡出现的,那么这也和角色的心愿挂钩,但角色何止是单纯的想要解决魔兽的危机。
这是一个领主,为了整个领地子民而存在的心愿。
就算是为了拿到那张角色卡,他也必须把整个白银城邦都给搬出极北之地。
“所以呢?”许朔歪了歪头。
“还能怎样,这件事过后直接迁徙啊。正好精灵族也都已经没了,那么极北之地的白银城邦存在与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白银公爵澹澹说道。
“就这?我还以为你现在就想头脑发热呢,为了白银城邦当场全民动员什么的。”许朔笑道。
“不至于。”
白银公爵扯了下嘴角。
现在还是先把阵营任务做完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
信使那边也有了动作。
他打算前往极北山脉慰劳银盾军团,顺便表示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再部署镇守山脉的计划。
听闻这个消息。
白银公爵便派遣了一名白银骑士,让其带领信使前往极北山脉的银盾军驻地。
于是…
这名骑士沿路都在趁机表达他们的公爵大人对于帝国是怎样的忠心,对于极北之地是怎样的热爱,对于那群魔兽又是怎样的深恶痛绝。
然后在信使极度不耐烦的时候。
又暗戳戳的表示:北地贫瘠,不知道王都可不可以再拨些军饷。
信使闻言冷笑。
说半天,原来就是为了钱粮。
“陛下的心思怎么能容我们置喙,北地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但此事不要再提。”
信使轻蔑的瞥了那骑士一眼。
被兜鍪遮掩了半张脸的许朔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快马跑过熟悉的冰原,在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冰雪大地中,向着前方的山脉驶去。
今天没有大雪,只有寒冷的风。
万里高的苍白天空中。
偶尔有北地的雁群经过,一只雪凋混迹在其中也毫无违和感。
雪凋的背上,白银公爵微眯着眸子,低伏身子隐藏在黑色的羽毛中,在凝结着冰霜的薄雾云层中穿梭。
前方的极北山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