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影视作品的氛围,都是依靠光影和背景音乐作为主要烘托的。
如果说开门时那几秒钟,那轻松的背景音乐,邹雨桐那一身性感的睡衣,还多少营造出一种暧昧的粉色氛围的话。
那么从丁炙发现端倪后,整个背景音乐的节奏就急转直下,变得格外紧张了起来。
“等等,等我来扶着你。”
听着美貌少妇有些温柔的嗓音,以及她那近乎是半抱着扶起自己时那挨上来的暖玉生香,本来是绝对能让调音师心头生出几分旖旎的。
但他如今却是只感到遍体生寒。
很快镜头给出了答案,丁炙在被搀扶着爬起来时,正好看到了沙发上一个男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其实少妇没有完全说谎,也许是为了掩盖血腥味,又或许是真的不小心弄倒了油漆,实际上丁炙身上被沾染的,大部分都是红色的油漆。
——如果忽略掉鼻端那隐隐约约闻到的,甜腻的血腥味,以及在他眼前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毫无生命体征的,鲜血染满了白色衬衫的男人,以及这个男人太阳穴上深深地插进的数根铁钉的话。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嘶”
在这一瞬间,放映厅上的所有观众都心头一震。
就连关小颖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大喊“卧槽”。
要知道,她是抱着“磕cp”和“吃糖”的心态来的,结果一来就这么刺激,直接给整上了个凶杀案这样的一个大活。
而且很明显,导演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所有迹象都表明了,邹雨桐就是那个凶手。
这其实和关小颖进来李文峰放映厅的期待是相驳的,但是 莫名的好带感啊!
关小颖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自己的大腿。
这种急促反转的魅力,无疑是吸引住了在场的所有观众。
影片还在继续。
我是盲人。
对,我是盲人,我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在调音师的有些急促的内心独白中,他慢慢地被搀扶着走到了钢琴旁的座位上。
在少妇的帮助下,他脱掉了沾满油漆和鲜血大大衣。
然后这位少妇似乎不经意的一推,丁炙不由自主地扶了扶身前的钢琴,发出来一阵乱响。
他手上那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油漆沾染在了钢琴的白色按键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丁炙有些惊慌地回过头来,墨镜下的眼睛对上了邹雨桐那充满审视和恶意的眼睛。
要知道,在一分钟前,他还为这双眼睛的主人那轻薄睡衣下的曼妙身材暗暗地咽口水,而此时再对上那似乎还带有几分血丝的漂亮眼睛,调音师却是再也没有半分旖念。
心里头只有面对杀人凶手的震惊,惊慌,以及恐惧。
在墨镜下,丁炙的余光像是瞟了瞟沙发上那一动不动的男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似乎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但他心里清楚,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调音师发现自己脑袋里似乎都是嗡鸣声,少妇的话语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到了他的耳边。
“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身上衣服全是油漆,你先换下来,我找我丈夫的衣服给你先穿着吧!”
调音师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是,很显然,他想到了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他应该顺着对方的思路来。
“啊!好的,谢谢。”
邹雨桐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目不转睛地看着丁炙。
“我现在转过身了,你先把衣服脱下来吧。”
调音师这个时候明显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他对于扮演盲人这个技能,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他站起身来,在少妇的目光下,一件又一件的脱光了上下身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四角内裤。
一个如此的夜晚,在一名身穿丝绸睡衣的美少妇面前脱掉衣服,看上去似乎多少有些香艳暧昧的场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有些格外地可怖。
有趣的是,前面在丁炙和张嵩文侃侃而谈他那些假装盲人的经历时,就提到过曾经见过漂亮姑娘在他面前毫不设防,在他这个“盲人”面前春光乍泄,翩翩起舞的“光辉战绩”。
而此时他也因为是一名“盲人”,却又在别人审视的目光中“坦诚以见”。
少妇上前接过调音师的脱下来的外套,衬衫甚至裤子,但她的目光却依旧流连在丁炙的身上,看似在“欣赏”他的好身材。
只是她却突然开口道,“你的墨镜也沾上了油漆。”
说着,已经走近的她不由分说地摘掉了丁炙的墨镜。
丁炙没有丝毫的反应,那灰白色的眼珠子似乎是死物一般和美艳少妇对视着。
邹雨桐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一直绷紧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弛。
《开拍吧导演》的节目组其实在各个放映厅里都比较隐秘地架设了机器,目的就是拍摄下观众的真实反映。
剧情到了这个时候,无疑正是最紧张的时候。
在节目组镜头下的观众们,几乎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
该说不说,李文峰在经过《窥探》和《隐秘的角落》两部爆款剧的磨练后,无论是运镜还是对于光线的明暗方面的把控和功力都有了不少的进步,尤其是这部片的配乐上,也和这种紧张的“对峙”感配合得恰到好处。
一个赤膊的男人,一个身穿性感睡衣的少妇,一个坐在沙发上死去的男人。
整个画面的构图,显得既暧昧至极又惊悚渗人。
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
最重要的还是男女主角的演技。
邹雨桐在一改在《窥探》里那种倔强柔弱的小白兔形象,也和《我脑海中的橡皮擦》那凄美清纯的风格大相径庭。
此时的她既美艳诱人,又凶残危险,像极了一朵美丽而又致命的罂粟花。
当然,撑起一整个场景,让这一切变得格外合情合理的,是丁炙。
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时,无论是从身形或者说体格优势来讲,都是压倒性的优势的。
而邹雨桐饰演的这个美艳少妇,之所以能给予观众如此强的压迫力,除了她本身的演技不错外,更是因为和她对手戏的是丁炙。
丁炙把那种碰见死人和凶杀现场的惊慌失措,头脑一片空白的恐慌,以及遇到事情如同鸵鸟一般下意识埋头躲避的心态,也完全地诠释得淋漓尽致。
也恰好对应上了影片一开始时,调音师这个角色就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行而导致在重要赛事上失利的细节。
正是他把“弱”给演得恰到好处,反而是间接地托起了邹雨桐的“强”。
要不怎么说,一个好的对手,能够激发起一名演员的的所有潜能呢。
银幕上的画面一转。
一直沾染了鲜血的手拿着一个调音的工具,正在细细的调节这架钢琴的琴弦处,另一只同样见红的手在拨动着钢琴的按键,偶然响起的琴声,无一不表明着丁炙正在帮这架钢琴调着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他的内心独白。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我。
你表现得非常自然,非常自然。简直可以拿那该死的金熊奖影帝了。
镜头给到了全景。
他的背后,钢琴房的门外映着一个人影,似乎正在收拾丁炙的衣服,同时也显示出了正赤膊着上身,只穿着四角裤和袜子,在哪里佯装镇定调音的丁炙。
在特写中的丁炙,如同兔子般地飞快地瞟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
这家伙是谁?是她的丈夫吗?
她不是说要拿丈夫的衣服给我吗?为什么还不回来。
伴随着手中的动作,偶然响起的按键声和琴声,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胸膛里那激烈的心跳声。
此时身后传来了滚筒洗衣机在运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