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便是下令其余各门守将务必死守城门。
韩忠杰不知道陆沉还有没有后手,但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行至半途,韩忠杰收到太后的懿旨,他没有将这份懿旨的内容告知麾下部属,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皇宫外围的御街上。
如今沈玉来率万余禁军镇守皇城,韩忠杰带来七千人,一南一北将锐士营三千骑兵夹在中间。
锐士营并未陷入死地,暂时他们还可以从东边撤走绕行至东门,然而他们什么都没做,任由两支禁军南北包围,显然他们不会抛弃此刻还在宫里的陆沉。
这种沉默的对峙令人心惊。
一名都尉策马而来,对韩忠杰拱手道:“禀侯爷,锐士营没有任何答复!”
在李适之请他出手分走沈玉来的军权后,许太后没有和朝中重臣商议,直接恢复了韩忠杰的勇毅侯爵位。
韩忠杰沉声道:“既然他们不肯投降,那便传令下去,准备进攻!”
“遵令!”
都尉毫不迟疑地应下。
这部禁军逐渐摆出进攻的阵势,锐士营骑兵尽收眼底。
叶继堂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正色道:“准备迎敌!”
他随即发出两条号令,只见一千名骑兵策马迅速向北列阵,五百名骑兵转向南面正对皇宫,以防备宫中随时有可能杀出来的禁军,剩下一千五百骑则继续待命。
“狂妄之辈!”
韩忠杰自然能看出锐士营的应对之策,这一刻他脸上满是暴戾之气。
大战将起,北面禁军阵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策马来到韩忠杰眼前,急促地说道:“韩大人请停手!”
韩忠杰极为不悦,他不敢相信禁军的军纪竟然涣散到这种程度,居然可以让人随便闯进阵中?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后方的军士忽然让开一条路,随即便见一位身形瘦削的老者缓缓走来。
看清老者的面庞之后,韩忠杰心中一惊,立刻跃下马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拜见老相爷!”
“忠杰,许久未见了。”
李道彦语调平和,又有几分愧疚之意。
韩忠杰虽然自负,却也知道面前的老人是何等身份,愈发恭敬地说道:“小侄惭愧,无颜去锦麟县拜望老相爷。”
“以前的事情不提了。”
李道彦咳嗽两声,视线越过韩忠杰的肩头,看向即将发起攻势的禁军将士,轻声道:“忠杰,能否卖老夫一个面子,让你麾下的将士们暂时不要进攻。老夫现在便进宫,尽力平息这场纷争。无论如何,京军和边军将士都是大齐的孩子,自相残杀是何其悲惨的事情,你说对吗?”
韩忠杰垂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答应道:“小侄岂敢不遵老相爷之令?”
李道彦欣慰地点点头。
便在这时,又有数骑飞驰而来,不及行礼便惊慌地说道:“启禀侯爷,东门未曾夺回,又有数万边军骑兵出现,其中有数千骑已经从东门入城。他们并未朝皇宫而来,停留在东门城防区域之内。为首之将自称定北军都指挥使李承恩,他说若是禁军妄动,边军两万余骑兵便会杀入城内,届时不再留手!”
韩忠杰脑海中轰然一响,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李道彦见状便抬手轻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都不想看到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场面,且给老夫半個时辰,如何?”
韩忠杰沉默良久,最终轻叹一声道:“老相爷费心了。”
李道彦微微摇头,朝先前赶到的李公绪招招手,然后在少年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前走去。
禁军将士沉默地看着这位为大齐呕心沥血数十年的老人,不约而同地朝两侧分开。
阳光泼洒而下,场间鸦雀无声。
锐士营骑兵虽未下马,却也恭敬地让出一条道路,他们目送着老人和少年前行,整齐地拱手行礼。
李道彦看着这些年轻又剽悍的儿郎们,既欣慰又伤感。
一直向前走。
接近坚固厚实的和宁门,他抬头望着宫墙上肃立的禁军将士,轻轻点了点头。
宫门缓缓打开,禁军主帅沈玉来亲自出来迎接。
“拜见老相爷。”
沈玉来躬身一礼。
李道彦慈祥地说道:“你不容易,辛苦了。”
沈玉来望着老人沧桑的目光,只觉心中一恸,却不是为自己悲伤。
李道彦看着面前的皇城,发出一声怅惘的轻叹,然后迈开脚步。
穿过幽深的门洞,穿过宽阔的广场,朝着前方雄伟的端诚殿。
拾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