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队长,但是这些线索…”
“再仔细瞧一遍,我的孩子!”
“贝斯说的有道理,”安塔尔若有所思地竖起食指,“也许他们是在绝望之中想要杀出去,或者…”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大步冲进屋里,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紧贴着墙壁,是一块几乎和人一样高的大理石。
石头脚下是一个巨大的等腰十字架,是圣殿骑士团的标志,曾经是在这石块上的浮雕,现在已经被人为地切割了下来。
“帮帮我!”安塔尔靠在石块上,想把它从一边推开。
西蒙和拉克菲来到他身边,三人很轻松地就把石块推开了,在下面的是一条狭窄的地道。
“也许有几个人在最后时刻拼死冲了出去,”安塔尔说,“为其他逃走的人争取时间。”
他直接钻了进去,没过多久,便带着喜悦的泪水回来了。
“有脚印!”骑士的声音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活力。“都是孩子的,当然,也许还有一些更大的…”
“那些可能是袭击者留下的。”西蒙阴沉着脸说,但安塔尔摇了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把入口藏起来了,这些是我们人的足迹,我的家人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我很肯定。既然他们还活着,我就会找到他们。”
安塔尔·巴托和伊斯特万·拉克菲举着火把,走进被洗劫过的酒窖,而其他人则在外面等着他们。帐篷营地已经被拆除,马匹整装待发。
“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拉克菲举着火把转过身来。“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我不觉得我们能在下面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别那么肯定,”骑士消失在一根大柱子后面,“来,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地窖比拉克菲想象中的要大,它的各个角落都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比地面上房子所占的面积大得多。这个极其宽敞、阴森诡异的地窖如今已经被搬空了,在大地深处张开大口。
拉克菲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作为一个简单的酒窖而建造的,但他没有向骑士提及此事。
“来!”安塔尔在远处向他招手,“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拉克菲一来到骑士身边,安塔尔就用靴后跟敲了几下地上的石板。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总是在这里玩,把这当成阿卡在圣地的城堡,保护它是我的任务,”他一边说,一边从一块石板踩到另一块石板,在一个脚下发出沉闷回声的石板上停下。
“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里还有隐藏的第二层,我舅舅从来没有提过它,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在石板边缘摸了摸,然伸手下去,将其打开。石板下有一个短梯子,通向下一层的地窖。
“这个庄园到处都是隐蔽的角落和秘密隧道,”拉克菲在黑暗的地下感到不自在,“我们就不能直接走吗?其他人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们会等我们的,别担心,”安塔尔指着梯子说,“你先请。”
塞凯伊人叹了口气,爬进了深渊。直到脚再次着地时,他才明白了安塔尔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火炬的光芒被高大的镜子反射,照亮了这个宽敞的圆形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圣殿骑士的衣服、东方武器、马鞍、旧剑、有着古怪装饰的披风、旗帜和盾牌,所有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各种卷轴、书籍、抄本放在架子上,或堆在一起,数量惊人。在书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像,拉克菲不敢问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安塔尔走到他身边时,他才发现头顶的天花板是一个规则的小圆顶,表面上都镶满了巴掌大的玫瑰花。
“你这是把我带到哪里了?”他压低声音问道,但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他正站在圣殿骑士团的一个地下密室里,而且人们不知道它的存在。
“你听说过的关于我的故事几乎都是真的,”安塔尔说道,“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直接回答你,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确实是一名圣殿骑士。
我经历了最秘密的入会仪式,立下了三个誓言,穿上了白袍。但我和我的弟兄们都不是行所多玛之事的异端,虽然我们的有些学说确实会让人感到害怕…”
他走到一个架子前,上面放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单手剑:他祖先引以为豪的武器。
骑士用手轻轻摸过剑尖,手指轻抚过镌刻着拉丁文的剑身,古老的字迹如同一段段无法磨灭的过往,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最后,他在镀银的十字剑柄处停下。
“无畏者之剑,圣殿之剑。”他如耳语般轻声说道。“我把它和其他能让我回想起以前生活的东西都一起带到了这里,也许我想永远忘记它…”
伊斯特万·拉克菲没有说话,安塔尔转向这个表情惊愕的男人,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认真地说道,“我不是一个农民,也不是一个庄园主,尽管我很愿意去相信这是我的归宿…
但事实上,我是一个战士,我从五岁起就拿起了剑,剑术是我的母亲,战争是我的父亲。我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怀抱,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训练。
没有人教我唱歌和下棋,而是如何用钉头锤和长矛杀死敌人。十四岁时,我就开始杀人了,而且这无疑是我一直以来最擅长的事情。
后来我背弃了自己,背弃了真正的我,想要一种我永远无法拥有的生活。我违背了我的誓言,我对上帝最严肃的誓言,为此我现在不得不接受最残酷的惩罚。
我觊觎生活的乐趣,现在我的儿子,我的妻子,我的养子们都在和我一起受罪。我不能再对他们或对自己撒谎了,伊斯特万。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就必须找到他们。而当我最终找到他们时,我也会找出这些事情背后的所有原因,为什么庄园会被袭击,参与其中的人又是谁。
我会向他们所有人报仇,血腥残酷的复仇,伊斯特万!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主会决定,但我不会再背弃我的命运。”
拉克菲在这陌生的藏宝室中间站了很久,一言不发地盯着安塔尔,知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将听到的内容消化得差不多了后,他把手放在骑士的肩膀上,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家人。”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终于从地窖里出来,等在外面的骑手们皱着眉头打量着安塔尔·巴托,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奇怪的披风。
披风是用雪白的羊毛缝制的,圣殿骑士团的红色十字横杆从左延伸到右,竖杆从颈到下摆。十字的中间是查理·安茹本人的纹章:阿尔帕德的红白纹和蓝底的金色百合花。
陪同伊斯特万·拉克菲的四名骑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但西蒙见过。
他很清楚这件衣服和它象征的一切,它曾经让整个王国的人都敬畏惧怕。而他也很清楚,时隔这么多年,他的主人披上这件白袍意味着什么。兴奋之余,他下意识地喊道:
“欢迎回来,百合花骑士!”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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