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陛下。”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她无意羞愧地垂下眼帘,也无意假装成一个忏悔的妻子。
相反,她自信地抬起头,近乎是挑衅地看着她的丈夫,“我也不认为有一个健康有活力的儿子是什么软弱或是罪过。”
女人的话散发着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查理不得不把目光移开,还没等他开口,伊丽莎白就继续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你征服了所有的城堡和省份,很快这个王国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屈服于你的意志。
但如果没有继承人,你就无法保证你的权力得到延续,你必须建立一个王朝,不惜一切代价!你认为卡曼是你犯下的错误之一吗?不,他是你手里的一把武器…”
“半年之内,你会给我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查理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的心情还不太平静,但似乎已经缓和了几分,“那时候你说的这把武器将只会是个私生子,仅此而已。”
“卡曼的存在证明了你的种性是强大的,陛下,”王后走近他,轻轻地抓住丈夫的手,拉到自己稍微鼓起的小腹上,
“你的合法孩子正在我的腹中成长,但如果是个女孩呢?你不能把你的王位留给她,匈牙利的贵族们不会同意的。还有,如果…”
“不!”查理惊呼道,并从这一亲密时刻中挣脱出来,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很清楚伊丽莎白的意思。
如果这个后代也是死胎或者活不过短短几天,怎么办?
“不要说了!”他悲伤地请求道,“我知道到目前为止,命运都打败了我…但现在一定会有所不同的,我敢肯定。”
“不管未来如何,”王后谨慎地选择了自己的措辞,“即使是个私生子也比没有继承人要好。卡曼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脉,无论他是否是合法继承人。
我看到了你看到他脸时的眼神,你不可能否认他的血统,而且他头脑敏锐,身强体壮,就像是铁匠手中的锤子。
我把他带到了你的宫廷,但我不能为你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我只知道,卡曼必须向最好的老师们学习,语言、算术、礼仪,甚至是骑士的生活方式…”
伊丽莎白再次走近国王,这一次查理没有后退,而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妻子,她和刚才一样,再次拉住了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以为我会让你把你的王国交给一个私生子吗?”她轻声问道,“我答应过你,我会给你一个伟大的血脉,让阿尔帕德和卡佩都只能成为其背后的影子。
你的种子会成长为一棵大树,你的王朝会创造历史。我现在不能再向你承诺什么别的了,因为这就是我的全部愿望,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务。
如果一切都如我们所愿,卡曼以后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神父或是主教。但是,直到骑士的宝剑被锻造出来之前,用匕首作战并不是他软弱的象征。”
查理不得不向他妻子的意志低头,听到这巧妙的比喻和有说服力的话语,连在走廊里等候的德米特·涅克塞也笑了。
国王也知道伊丽莎白说的没错,他慢慢地把他的手从她的小腹上移开,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你把布兰卡也带来了吗?”他询问道。
王后优雅地伸出右手,抚摸着国王长满胡子的脸。
“在将卡曼带走之后,我已经确保他的生母以后会一直衣食无忧,”她笑着说,“她已经成了一个富有的女人,可以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
你也不需要再费心去看望她了,陛下。你所需要的一切现在都在这里,”她放慢了语速,用更坚定的语气说道:“在你的王宫里。”
他们的婚姻已有两年之久,查理知道这时才意识到他的妻子身上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其他男人可能会因为愤怒而打自己的妻子一巴掌,会因为她太放肆而惩罚她,但国王却被王后散发出来的力量所征服。
一个真正的王后,查理自豪地想道,如果我的敌人有她一半厉害,我就永远无法征服他们…
随后,国王再次回到走廊,皱着眉对在他身边欢快踱步的财政大臣问道:“告诉我,德米特,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你还有什么惊喜藏着没有告诉我?”
“我是想提醒您的,陛下…”男人为自己辩解道,“我之前就是想要告诉您王后把您的私生子带到了宫廷…不过不久之后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查理停下脚步,用狐疑的目光扫视着财政大臣,“还有什么事?”
当德米特·涅克塞告诉国王三个衣衫破烂的人在万圣月的最后一天出现在他面前时,老女仆正摇头看着露出得意笑容的伊丽莎白。
“你会后悔的,伊丽莎白,”她用波兰语说道,“你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强大,但你还年轻,所以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呢?”王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的老奶妈,“所有事情都如我所愿,跟我计划的一样。”
“确实如此,女主人,”老女仆同意道,“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意愿进行着,但有一天,你会希望把他的情妇留给他的。”
“拜托!”她哼了一声,“不管他是国王还是乞丐,我的丈夫都必须只对我一人忠诚!”
“你现在当然会这么想,”老妪笑着说,“但当他半夜来找你,满身酒味,想要向你释放出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和欲望时,你就不会想要这样咯。
然后你会哭着将布兰卡或是任何能够帮你减轻负担的人回来!因为在每个人身上,不管他是国王还是乞丐,都潜伏着一个怪物,当它被释放出来时,没有人能控制住它,他也不再会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他了…”
“你自己说过,我比任何女人都要强大,”伊丽莎白平静地提醒她的女仆,“不管是什么怪物,我都会驯服它,让它为我服务。”
“我喜欢管教他,”她低声自言自语地补充道,然后又转回冷淡的语气,“别再多说一个字了,小心我用鞭子打你!去把侍女们都叫回来吧,你这个老捣蛋鬼!别忘了你在和谁说话。”
“伊丽莎白殿下,”老妪羞愧地低下了头,“请原谅我…”
王后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坐回到她珍贵的祭坛前,心满意足地听着房间内再次充满生机和欢乐。
淑女们重新开始了手上的针线活,诗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卡曼又坐在了伊丽莎白的腿上,年长的波兰女仆又坐回了角落,继续用严厉的目光监视着一切,不过这一次,她看向王后的次数要比以往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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