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豆腐脑,然后把碗递回去。
那摊主收起碗,递给旁边的女儿。
这家小摊分成前后两部分,后面是女儿在负责洗碗,前面是老父在招待客人。
“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也要收摊了,现在进去找客栈怕是来不及了,客官可有地方住?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将就一晚。”
“这恐怕不方便吧?”高见看了一眼那小女儿,也是十五六岁年纪。
那摊主则笑道:“穷人家孩子,哪有这么多规矩,菩萨都说积德行善哩,最近妖魔闹的厉害,在外面没住的地方,很是危险,我家贴了门神,拜了牌位的。”
“多谢老人家,只是我已经定好客栈了,不缺住处,对了老板,你这剩下的豆腐脑只有五六碗了,要不都给我包圆了,我拿回去给人吃。”高见马上说道。
“好嘞!那就多谢客官了,也好让我们父女两个早点回去,她妈还在家里磨豆腐呢,我早回去也能早点帮她。”那摊主笑道,然后把剩下的豆腐脑都给高见包圆,还额外送了许多炒黄豆。
高见提着豆腐,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宁泰县城这般模样,肯定也还是好人居多的。
提着豆腐脑,高见抬头,看向了上面牌匾上的‘宁泰县城’四个字。
握刀之后,心湖澄净一片。
高见这一次,清晰的映照出了那四个大字上的神韵。
这一次,高见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神。
说是神也不太对,反正…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飞出了身体,朝着天上飞去。
飞到一半,他往下看去。
他看见了…整个宁泰县城。
整座城,包括城墙外面的市郊在内,方圆十余里。
城墙皆石壁.墙内雕有飞云之状。
四边城墙,各开四道城门,从城门进去,两边皆居民宅子。
往里走几步,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大街,四个大街中心便是内街,内街中央,就是县衙。
县衙内…怎么没看见县令?
东街是衣物布匹,杂货首饰香烛杂手艺之类,西街是客栈车马,便宜的饮食果子,雇觅人力,各种工匠,高见就住在这里。
南街是牛马菜蔬鲜肉,他甚至还看见了正在南街买马的白平!
北街是乐坊青楼,高档酒楼食肆珠宝一类,粉墙细柳,香轮暖辗,不像是穷人能来的地方。
而内街,则有书院,教习场一类练功的地方,可以在这里看见诸多帮派门派的弟子,都在勤练武艺,打熬筋骨。
人极多,极杂,东一堆,西一簇,好生热闹。
但所有的一切,落到高见眼里,却又不显得杂乱,就好像他清晰的摸到了这座县城的脉络一样。
或者说…在牌匾上写‘宁泰县城’四个字的人,他清楚的摸到了宁泰县城的风土人情,汇于笔上,然后这些神韵,被高见全盘接收了。
他飘在半空,感受着所有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汇聚。
这座城市,好像活的一样,拉车的马夫,送货的伙计,吃饭的食客,在家做饭的居民,袅袅升起的炊烟,拉大粪的,念书的,练功的,做菜的,哭闹的,打孩子的,赌钱的,全都在这座城市里默默的运转着。
先前卖豆腐脑的小贩,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许多人都是和他们一般过活的。
周十余里,户万计,如锦绣春,繁华富庶,五谷桑麻,六畜围饶,一片祥和。
有了他们,这整个城市,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城者,盛受民物也。
芸芸众生,红尘万丈,尽数入高见眼中。
而且,这些所有的一切,所有人的日常生活,整座城市的生机活力,全都汇聚成了一股气。
这股气就像是点燃香之后,香的顶端缓缓飘起来的那一根烟柱一样。
气飘荡在城中南街的菜市口处,竖着飘在空中,高见似乎一伸手就能拿到。
于是他就伸手了。
只一瞬,高见感受到一股巨力朝自己袭来!
他的身躯,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东西凝聚了一样,高见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好像变硬了,虽然没有修行法,但他的修为…好像在直线上涨?!
没有修行法,也能提升修为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意念顺着高见而来!
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很愤怒!
高见见状,立刻松开锈刀!
刀身上,原先被磨砺了一分的锋刃,再度被锈迹覆满。
心湖涟漪顿起,他马上从那飘在天上的状态落了下来,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和学习刀法一样,产生煞气,反而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只觉得身躯强健了许多。
而且,他还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在游走,而且,甚至他还可以控制。
高见将那股气运使到手臂之上。
却见他的手上,隐隐透出一股金色。
高见不动神色,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用手轻轻一捏。
石头顿时化为齑粉,而他甚至都没感觉自己用了多少力气。
这股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刚那个意念又是什么?
自己没有对应的修行法,但好像并不影响自己获得修为。
还有,刚刚他似乎看见了整座宁泰县城,就连白平他都看见了,可就是没有看见县令。
怪事,县令肯定是在城里的。
还有,白平…
等等,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里面,白平后面好像有人。
他连忙回忆。
回忆之中,故作慢悠悠的白平,确实拿着钱去买马了,只是那副样子,前瞻后顾,一看就知道心里有心事。
而他的身后,确实跟着人!
看起来都是些修行人,但不是官府的,从脚步来看,应该是城里的那些门派子弟。
门派子弟们会无缘无故的跟着白平吗?
高见觉得不太可能。
那么,以县令对整个宁泰县城的掌控力,指挥几个门派,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白平有危险!
一念及此,高见立马飞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