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冯畹仪说完这话,不等几个仆妇过来,已突然间转身,冲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冯夫人反应过来,顿时惊急地破了音:“快——快些拦住她!”
周学政本就关注着冯畹仪,见状立刻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冯姑娘,千万不要做傻事!”
冯畹仪再也没有力气般,柔弱的身子顿时软绵绵地倒在了周学政怀里。
脸色煞白的冯夫人见冯畹仪没事了,顿时通红着眼睛,抖着嘴唇颤声道:
“你说我要逼死你,可你呢?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却心一窄就寻短见,难道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冯畹仪听了再也受不住,掩面悲声哭泣起来,冯夫人亦跟着哀哀垂泪。
一旁的周老夫人看了儿子周学政一眼,这时却忽然笑道:
“瞧,冯家老妹妹你糊涂了不是?
今日这事,错自然不在畹仪一人,要打要罚,政儿也该一同受着才是。
况且我家政儿年纪也不小了,畹仪也已及笄,两人竟然有了肌肤之亲,回头你我选个吉日,让两人成亲不就是了,缘何非要闹到如此地步?”
周老夫人说到这,急忙白了周学政一眼,示意他快点表态。
“这…”
冯夫人也朝周学政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副十分犹豫的模样。
听到周老夫人竟然要他娶冯畹仪为妻,周学政眉心隐隐一蹙。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冯畹仪,冯畹仪显然也听到了周老夫人的话,此时扬着小脸,眸中泛着水光,可怜兮兮的瞧着他。
周学政立刻露出为难之色,当初晚晴骤然带着孩子离开,他受到沉痛的打击决定终身不娶。
后来他找到了女儿芙蓉,也得知晚晴早已离世。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见到晚晴的最后一面,便打算终身绝不再娶,因为他心里只有他已经过世了的爱人穆晚晴,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可眼下一个和晚晴如此相像的女子,正在因他受累,到了这时候,若是他再不说话,这女子就要被人送去家庙受苦了!
周学政有些矛盾,心头亦是茫然。
晚晴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他真的可以忘记晚晴,接受一个陌生的女子吗?他不知道。
就在周学政心中摇摆不定之时,冯畹仪突然抬起头来,紧咬着下唇看向他:
“周大人不必为难,一人做事一人当,如若青灯古佛是我的命,我认便是!”
冯畹仪挣扎着站起身,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周学政这才看到她白玉一般小巧的脚上有鲜血渗出来,脚心下一片殷红。
因着冯畹仪的裙摆够长,遮住了她的双脚,故周学政险些都忘了,她的鞋已掉入了荷花池之中。
想必她是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划伤了脚,可她却极力地忍住痛楚,一声不吭。
周学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今日的事原本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他明知不妥,却还由着它发生,他也该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