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我给你脱的,你全身湿透了,在荒郊野外冻出风寒会丢掉性命。”桃夭坐在火堆对面,冷冷开口。
行舟缓了口气,将肺中的寒气挤出胸腔,勉强冲她一笑:“多谢你了。”
虽然他被从上到下看光了,可他身上伤口明显已经被处理过,尽管这包扎手法粗暴,好似有些泄愤的意思。
桃夭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甩了件衣服丢来,刚好落在他的身上。衣服里还裹着一样东西,是那份宝贵的行军图。
行舟把行军图抱在怀里,勉力支肘撑起身子,慢慢坐靠到身后的石壁上,待手脚恢复了些许知觉后,便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仔细穿好。
见他欲要离开,桃夭的反应没有行舟想象的那么大,而是神情淡淡:
“今天我不杀你,留着你的命回去传信。马儿被拴在前边的老树旁,你走吧!”
行舟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地开口:“我们之间…只见过几面而已,你为什么对我怀着这么大的敌意?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误会?”
桃夭悲凉一笑,她倒真希望是误会,她宁可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也不愿意沦为这段感情里断肠的苦酒。
这世上远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情,那就是生不如死。
“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不想去深究他到底有没有回去找过她了。她恨极了他,可她还是不忍心杀他。
相识一场,是悲是喜,是好是坏,是孽是缘,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就让她和他自此真正的分道扬镳吧。
以后估计永远都见不到了吧,真好,但是为什么心还是如此的痛呢?
心底的洞被风吹得越来越大,伤心的缝隙怎么堵都堵不上。
桃夭全身力气已经被抽干,她觉得自己从身到心哪里都很疼,身形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
“你…”
行舟瞳孔微缩,见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眶,眸底流露出几分错愕,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哀伤而迷惘的气息让他狠狠的痛了一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已然深了,周遭万籁俱寂。
行舟默了默,还是开口:“跟我回军营吧?你孤身一人在外面很危险。”
桃夭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冷淡地说:“不必了,你我缘尽于此,往后不必再见了。”
行舟还想再说挽留的话,然而他看向桃夭时,只瞧见她眼中的淡漠,其中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心里渐渐沉下去。
桃夭也并未再给他丝毫开口的机会,在他怔忡之际,她脚步一踏,整个人与天地相容,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千里之遥外的京城。
秋日的清晨,虫鸟嘶鸣。
边关传来捷讯,太子即将凯旋归京。
平息战乱还四海清平,人人面上又添了份轻松与豪情。
太子亲自率领军队在战场,逼得南蛮大军节节败退,不得不由攻转守;而昔日少年名将萧天陌的复出,牢牢的守下了西南边境战场,英武不减当年…每一件事情都让百姓津津乐道。
晚间,天空的云霞如云锦一般促织着,到处染上了一片金黄色的光辉,太阳渐渐西落,原先亮丽的天空慢慢淡暗下来。
一处庭院楼阁精美考究,楼台之间,翠竹环绕,绿荫青葱,庭院清幽干净,可以见得其主人的品位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