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圣宗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呼喊着,心头一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转动了一下呆滞无神的眼珠,瞅见了立在病榻前的人,瘦得骇人的脸上挤出丝笑:“风儿,你来了。”
晏子风一把扶住他抬起的手,含泪应答。
过了会儿,他嘴角微微动了一动,用低微而缓慢的声音说道:
“朕还能再见到你一面,也算是上苍对朕的垂爱。朕已到弥留之时,没多久就要离开你了,故而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晏子风看见父皇那奄奄一息的模样,鼻子不由一酸,眼泪忍不住涌出来,颤着声说:
“父皇,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会没事,这点小病很快就会好。您是天子,定可长命百岁!不,是万岁!
“朕的身体朕清楚,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
沉默了下,晏圣宗叹了口气说,“父皇真想再陪你几年,好让你更加成熟干练,这样父皇就放心了。然天不假寿,奈何奈何!”
“不,父皇,你一定要好起来。”
晏子风闻言,忍不住一头扑倒在床前哀哀地哭了起来。
晏圣宗听着儿子悲悲切切的哭音,心都碎了,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动情地说:
“风儿,你的心情父皇能理解。你这么孝顺父皇,父皇死而无憾矣。然父皇的身体父皇清楚,恐无时日了。”
“你也无须忌讳,父皇十六岁就从军打仗,身经百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故而并不惧怕死。所怕的是你不能治理好天下,守住这片来之不易的大好江山哪。”
“风儿,你能不能替父皇看着,看着这天下,看着我大晏的天下盛世太平?”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一阵悲痛。晏子风虎目泛红,紧握着晏圣宗的手说:
“不会的,父皇…你快别这么说,您是天子,上天会保佑您…”
“天子也有驾崩之时,此乃人之常道,莫要强求。”
晏圣宗望着眼前的儿子豁达一笑,又猛地咳嗽了声,胸部急剧地起伏,待平复之后,他断断续续地说:
“风儿…你…要尽心尽力…把大晏治理好,勤政爱民,广布恩泽…以使社稷基业千秋万代。”
“是,父皇,儿臣一定谨遵父皇训诫,身体力行,以不负父皇所托。”晏子风泣不成声地答道。
晏圣宗又让人把萧天陌召进殿来,缓声道:
“你们父子二人都是寡人的肱股之臣,你父亲自与寡人相识,一路相扶,辅佐寡人建立功勋,也是寡人最好的朋友,只可惜早逝。”
“如今寡人已是大限将至,太子年少,寡人知你对寡人尽诚竭力,对大晏忠心耿耿,今日起,太子以你为兄长,万望你不要忘记昔日之情,尽心尽力辅佐太子,不堕我大晏声威。”
“请皇上放心,臣定当效犬马之劳,守卫新君,不负皇上厚望。”
萧天陌跪在皇上身前,拱手回复,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伤心不已。
晏圣宗听到萧天陌的表态,已无血色的脸上绽出丝欣慰的笑容。
一时间,殿内气氛愈加悲伤。
叮嘱完最后一句,晏圣宗又停下来喘息了会儿,接着又费力地伸出手,握住痛哭流涕的儿子:
“风儿…父皇把守护我大晏天下的重任交给你…你要努力挣出一片太平天下,以使社稷安稳,天下…昌盛…”
言罢,他终是没提上最后一口气,双手无力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