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时候。
格林德沃完全就是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按着伊恩的肩膀就发动了门钥匙——他这辈子见闻过很多怪事但现在看起来还是仍旧阅历尚浅。
又没有多大仇!
怎么会有人直接刨别人家的祖坟呢?伴随着门钥匙的发动,心情复杂的格林德沃和表情兴高采烈的伊恩消失在了静谧的荒野当中。
仍然还是那种乘坐无形列车般的感受,两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周遭的场景如同万花筒当中的画面一般飞快闪过。
当奇特的体验渐渐沉寂,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办公室,没有了密林当中的寒冷和潮湿,只有空气当中淡淡的茶香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格林德沃回到了霍格沃兹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他甚至注意到了伊恩的背篓还被施展了扩展咒和用于减轻重量的漂浮咒,饶是如此,伊恩都还感觉沉,可见其中到底装了多少具遭受无妄之灾的骸骨。
“当然是为了防止伏地魔可能会有用到它们的时候。”伊恩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这个,不过他的确也是去了一趟隔壁破败了的村落。
村落里早就没人住了。
不过很多年前的陵园还在,由于老汤姆的墓的确不好找,伊恩在那里展现了自己的公平,没有厚此薄彼的那种公平。
他会让格林德沃等上将近一个小时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用魔法客串一下盗墓贼这种事的效率可是非常高,能够让专业盗墓几代人的吴邪和胡八一都原地失业的那种。
要不是尸骨复现的时候会有一些垒石甚至封盖了的坟墓挡住里面的伙计,伊恩其实都用不着各种铲子锄头之类的工具去帮助它们。
“父亲的骨,无意捐出,可使你的儿子苏醒,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仇敌的血,被迫捐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格林德沃低声轻吟,看向伊恩的目光仍旧带着一些古古怪怪的感觉。
“看来你已经学完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了,连这种无比苛刻的仪式都在想要防范,我们的黑魔王能遇到你还真是全家都一起倒了大霉。”此时此刻,格林德沃已经暗下决心,自己未来死后一定要让其他人将自己埋的深一些。
最好谁都找不到的那种。
有个血亲后裔好似的确还是有一点意义。他开始思考起自己是否要对奥罗拉更好一些,并且也得防范以后奥罗拉将自己和邓布利多合葬的区域告诉伊恩——毕竟这个小鬼头的心是真的脏,天知道死后的安宁会不会遭到其打扰。
“拜托你们了,两位,替我阻拦敌人吧。”
光是想到这样的场景很有可能出现,然后自己和邓布利多的尸体慢慢从坟墓里爬出来,格林德沃就感觉头皮发麻眼前发黑。
我为什么要把《尖端黑魔法揭秘》给这个家伙?
内心的拷打让格林德沃表情失控。
“您怎么了,教授?”
伊恩主动展现了自己的关心,他也有些好奇,“照理说您应该比我更能考虑到这一点吧,您可是连复活石戒指在哪里都已经看的一清二楚,对于可能在未来产生一些隐患的因素,照理说也应该是能够提前做出预判?”
要说伊恩一直未曾入门的课程其实就是预言和占卜,他虽然冒充过占卜师,但是入学以来他在这门学科上甚至都没能建立起面板认可的技能。
“那是因为复活石戒指事关我们的校长,再厉害的预言家也不能够看到全部的剧本,想要看到的越多就越容易遭到命运的玩弄。”格林德沃摇了摇头,走到了洗漱台开始清理,他看起来大抵有着一些洁癖。
“我一直都在提醒你,伊恩,预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了解的越多代价也就越大,而且不是你想要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窥探的资格。”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在关于占卜的学科上对伊恩语重心长的做出了提醒。
伊恩若有所思。
“我记得占卜课的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每天都会做出几十个预言,虽说很多都是假的,但是有的时候她的预言也出奇的准确。”
“在《巫师阴霾:神秘人之谜》当中,甚至还提到过是她预言了神秘人的死亡,这种预言绝对属于是对巫师界影响很大的预言吧?”
“可我看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依旧还是吃什么都很香,连腿都没摔断过一条,上次她还在小精灵的厨房里抢走了我的涮火锅。”伊恩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和预言家有关的信息,很难从霍格沃兹图书馆的书本当中获得。
即便是禁书区里也没有太多相关的书籍,他能找到的都是属于很多作者个人的看法,不同的书籍当中甚至还会出现相互矛盾的地方。
这是一个神秘的群体。
神秘程度仅次于那个所谓的神秘事务司。
“你真的是有很丰富的学习范畴。”格林德沃赞许的看了伊恩一眼,用毛巾擦拭了下洗了好几遍的手,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伊恩的问题,而是向伊恩进行了一番感慨,“我们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把霍格沃茨开成了慈善院,这就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一种宽厚和仁慈,这就是他是伟大者而我和他不一样的原因。”
“伟大者不只是一种带着敬意的赞美,更是一种光荣的称谓,它具备着力量,伟大者的庇护足以为别人抗下厄运和某些代价。”
“有前科的混血巨人,半路反水的前食死徒,神经过敏的老哑炮,还有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格林德沃用双手从上到下对着自己比划了一番,很显然他所说的江湖骗子就是他正在扮演的吉德罗.洛哈特。
“算卦占卜的流浪女也是一样,这些人都生活在阿不思的庇护之中,所以他们的命运会因此获得一些不一样的改变。”
“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这同样也是为什么预言家想要实现一个并不存在的预言就需要伟大者的参与。”
格林德沃的回应让伊恩有所收获。
不过。
来自于这位风云人物的解惑还在继续,“当然,即便是有伟大者的庇护,像是特里劳妮那样频繁进行预言也不会没有代价,她的视野和思维长年被常年禁锢在霍格沃茨西塔楼,再未成长,这就是命运对她的一种惩罚。”
“而她自己,永不会察觉。”格林德沃的话语很有哲学深意。他才刚来霍格沃兹没多久,没想到对于各个同事都有了详细的了解和看法。
“这或许也不算很糟糕?”
伊恩在格林德沃的话语当中更多的是感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分量。
“当然,毕竟吓唬吓唬小巫师,占卜一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影响很大的事情。”格林德沃重新走回了办公桌前。
“至于你说的关于汤姆.里德尔的预言…事实上,我对此则有另一种看法。”他的话顿时吸引了伊恩的注意力。
“什么看法?”
伊恩将自己的背上的背篓暂时卸了下来,坐到了格林德沃的对面,他看着之前自己那杯还没有喝完的苦茶稍微犹豫了一下。
随即。
又端起来一抿一抿了起——依然是能苦到让人龇牙咧嘴的地步,不过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这种茶真的会让人有种越发上头的滋味。
“只是我的一家之见,即便我们的校长或许都并不认同。”格林德沃先给自己打了个补丁,然后这才看着窗外的西塔楼方向轻声开口。
“我们都知道,西比尔·特里劳妮的先祖是卡珊德拉·特里劳尼,来自于希腊神话中非常著名的那个女祭司。”
“卡珊德拉·特里劳尼因得罪了阿波罗,致使她和她的后裔所说出口的预言百发百中,然而谁也不信以为真。”
格林德沃说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在见到伊恩点了点头后,他才接着开口,“然而这种传说故事只是传说故事而已,预言能百发百中可不是一种惩罚,没有一个预言家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预言能力。”
“就算是神赋予,人类也无法承受…当然,我相信特里劳尼的确背负诅咒,但是在我看来这个家族的预言能力并不算多么出色。”
“这个家族和大多数预言者家族的区别,大抵就是有着一个当过祭司的先祖,她们身上的祭司血脉远比预言家血脉更为卓越。”
格林德沃的话语让伊恩微微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
他瞪大了眼睛,表情非常不可思议,显然已经猜到了格林德沃要表达的意思。只见,格林德沃露出了略显轻浮的笑容。
“是的,没错,做出那个预言的并不是我们的特里劳尼教授,而是她的先祖,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没有被波及到预言当中被碾碎碎片的原因。”格林德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向伊恩阐述了他的观点和判断。
同时。
他又语重心长的向伊恩低语了一句。
“有的预言,是不能被说出口的,预言家都应明白这一点。”
这像是一种饱含深意的提醒,又好似是在对自己过往的反省。伊恩依旧处于对格林德沃有些疯狂的言论倍感震惊的情绪中。
“通灵?这是一种生死交界的跨越吧?”
伊恩倒不是觉得跨越生死交界必须只能是自己的特权,他只是没料到在格林德沃看来特里劳尼教授的家族居然还有这种特别的能力。
不过自己想想倒也的确合理,特里劳尼教授每一次做出很厉害的预言,好似的确都像是变了个人且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神棍无比的行事作风也和灵媒的刻板印象极为契合。
“祭司的灵魂和我们不一样,死后去往的地方也不一样,这也算的上是福泽后人吧。”格林德沃确实是有着非常渊博的学识。
他有一点恐怕真没有说错,呆在安静的地方几十年如一日的阅读和思考,在某种程度上他当然会比邓布利多具备更多的知识底蕴。
“后人是会因此受益,但是当老祖宗的人就惨喽。”伊恩能够联想到那种画面,西比尔·特里劳妮居然隔三差五就会打扰她自己的老祖宗。卡珊德拉·特里劳尼居然能忍得住不弄死自己的后裔,看起来也是脾气很好。
“哈哈哈哈,你看待问题的角度也挺有趣。”格林德沃笑的非常肆意,不过,随即他又让伊恩再次感受到了变脸王的喜怒无常。
“我有些困了,你难道想要呆在我这里一晚上吗?”很明显的是在赶人,全然看不出刚才还和伊恩相谈甚欢的感觉。
伊恩只当老男人也会有更年期,他连忙重新背起自己的背篓,那些骨头架子在背篓当中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看的格林德沃眼皮狂跳。
“你今晚准备抱着这些鬼东西睡觉吗?也不怕吓到你的室友?”他将伊恩送到了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的大门口。
“今天是万圣节,教授。”
伊恩眨了眨眼睛,对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随即就跑向了旋转楼梯的方向,再回头的时候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经关上。
里面灯火依旧。
显然格林德沃说要睡觉的话是在糊弄小孩。
“总归我是重获自由了,而且还大有收获,我今晚得在有求必应屋里研究个通宵!”伊恩背着沉甸甸的骸骨向楼道跑去。
他的内心充满了兴奋——斯莱特林后裔家族的骸骨啊!
如果《血脉起源》上记录的知识没有太大的错误,他或许就能借此一窥关于蛇佬腔的秘密,学会那个能够和宝贝蛇怪进行沟通的神秘语言。
天知道伊恩为了学习蛇佬腔在图书馆里浪费了多少时间,这隐藏在血脉当中的能力确实还得靠一些特别的手段才能够学习。
“我要让你们向我说话,四巨头的后裔们!”伊恩心情激动澎湃的背着一背篓的骸骨,小长腿像是油门拉满了一般的向着有求必应屋所在的八楼飞奔而去。
只不过。
他才刚刚抵达四楼,就迎面撞到了几个飞驰电掣,飘荡在半空当中的幽灵——在这个时间段它们的确属于是拥有学校的使用权,可今天的幽灵们却和往日里伊恩撞见的不太一样,幽灵们一个个都是穿着盛装喜笑颜开。
“是晚上总是不睡觉,肯定长不高的小伊恩!”有个胖乎乎的幽灵拦在了伊恩前面,他好似“喝醉”了一般一把拉住了伊恩。
“他是能碰到我们的那个孩子!他一定有资格参加我们的宴会!是的!就是这样!”胖幽灵向着身边其他幽灵发出建议。
也没有问伊恩到底同不同意——这个幽灵的名字叫做埃德蒙·格鲁布,死因是吃了有毒的梅子直接嗝屁在了餐厅大门口。
他属于是比较跳脱的幽灵,甚至还经常在饭点阻止学生们用餐,也不知道是嫉妒学生们能吃饭还是怕学生们和他一样吃到有毒的东西。
“他肯定早就准备好来参加我们的宴会了!你们看!他还带来了骷髅乐队!”趴到了伊恩后方背篓上的幽灵埃德蒙·格鲁布还要胖。
他就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常驻幽灵胖修士,因被怀疑用魔杖治疗农民痘病,以及从圣餐杯中变出兔子逗大家而遭到了处决。
“不是,我没有!”伊恩连忙解释,但显然已经嗨起来了的幽灵们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抬起他就朝着地下教室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些幽灵为了避免伊恩中途被墙壁砖瓦阻拦,甚至还选择了走正道,很贴心,但这显然不是伊恩想要获得的一种“鬼抬人”体验。
能够接触幽灵显然也不是没有缺点。
“晚宴继续!我们迎来了活着的小巫师!”一众幽灵在地下教室里放下了伊恩,宽阔的教室张灯结彩烛光幽沉,它们都是黑乎乎细小无比的蜡烛,燃烧着蓝幽幽的光泽,即便是照耀在伊恩稚嫩的面容上也让他染上了一种阴森的感觉。
伊恩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误入了地狱边境,耳边是带着污染性的重金属音乐,刺挠的不行,就像是几百只吸血鬼在用爪子摩擦黑板——令人牙酸的同时,伊恩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只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高呼克苏鲁万岁。
污染性真的重!
“欢迎,欢迎!”差点没头的尼克立马迎了上来,他身上披着黑色天鹅绒的幕布,身上的穿着也是非常的郑重其事。
“有小巫师能来我真的太高兴了。”这个男人摘下了自己插着羽毛的帽子,对着伊恩展现了更为出色和饱含重视的鞠躬。
非常重视的感觉让伊恩都已经到了嘴边的“我没想来”直接吐不出口了,他现在显然已经感受到了自己使用“躬匠精神”的时候别人的感受。
“节日愉快,先生们,女士们。”伊恩只能是咬着牙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他环顾四周,教室当中有着一百多个幽灵正在庆祝万圣节。
有一群兴高采烈的修女,甚至在舞池里面摇曳,还有带着锁链衣衫褴褛的灵魂,正在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地上唉声叹气。也有脑门上插着箭的幽灵开始和胖修士他们聊天,斯莱特林那个骨瘦如柴的幽灵血人巴罗也是闷闷不乐。
伊恩在这里没有能够看到小拉文克劳女士,自然也就没办法继续进行劝导工作,在这寒冷无比的教室当中气氛非常热闹。
桌子上到处都摆放着金灿灿的餐盘,只是上面却都是腐烂了的肉类和水果蔬菜,只能说多亏了地下教室的温度真的很低,不然必然就会臭气熏天——其实现在也很臭,大块大块爬满蛆虫的牛肉还有长了绿毛的奶酪被放在一起。
烧焦的面包,还有流出恶臭液体的肉饼,伊恩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下嘴的东西,他在长桌上还看到了一个巨大墓碑状的灰色蛋糕。
这大抵是唯一还算正常的东西,上面用糖霜写着非常密密麻麻的文字: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
逝于:1492年10月31日。
这蛋糕显然是属于差点没头的尼克,今天不只是迎接万圣节的到来,也是差点没头的尼克曾经死亡的那个时间。
“忌辰快乐,爵士。”
伊恩总觉得自己的祝福有些怪怪的,好在幽灵们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差点没头的尼克还对伊恩感激的又鞠了一躬。
“很少有小巫师愿意参加我们的宴会,因为我们既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另一边,你的到来是我今晚最开心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有礼貌,且心地善良,也乐于助人的幽灵,正因如此,面对他的言语,伊恩想要告辞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他是真的想要赶紧去研究冈特家族的秘密啊!
难受!
想哭!
“希望你能在这里玩的开心。”差点没头的尼克对伊恩伸出了手,伊恩强扯出一个笑容和这个幽灵冰冷的手握了握。
“果然啊,你就是如此特别,让我再次感受到了触觉…”差点没头的尼克有些失神,片刻后才连忙道歉松开了伊恩的手。
由于有新的幽灵到来,他连忙去进行了迎接。这时候,海莲娜·拉文克劳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幽灵群体当中颜色鲜艳的伊恩。
“没想到小伊恩你居然会来参加幽灵们的宴会。”海莲娜·拉文克劳很好奇的飘了过来,她对准伊恩面前的桌子使劲抽了抽鼻子。
“这样真的能感觉到食物的味道吗?”伊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非常熟络的幽灵,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只有一点点,总比闻不到要好。”海莲娜·拉文克劳依然保持着淑女的端庄,不像是不远处的胖修士直接把脑袋都塞进了一堆烂肉当中。
“幽灵们并没有太多的娱乐,也没有还是活人时候的那些感知,偏偏我们仍旧有记忆,这对于很多幽灵来说其实也是一种选择逃避后的惩罚。”海莲娜·拉文克劳看向了舞台上,一个幽灵歌手正在发挥真正的艺术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