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峻源很清楚,阎王和黄勇在车上讲的这些话,就是要通过他的嘴,转给徐龙武和陈银华。
故而。
他随便在路边打了一辆计程车,调头就回沪上商会。
半个钟头后…
去而复返的张峻源,将青帮高层的意见,转告给徐、陈二人。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徐龙武和陈银华好像对这一日早有预感,二人的面色虽然变得有些难看,但也没出现张峻源预想中的激烈反应。
“做打手,就得有做打手的觉悟。
自作聪明!
以为搞些小动作,真能瞒得过我们?”徐龙武嗤笑一声,对着陈银华说道:“你的人,你去办。”
“我会处理的,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想上位的烂仔满街都是。”陈银华摇摇杯中的红酒,抬头看向张峻源:“老张,今天发生的事,你全当做不知道。
如果没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
“那成,两位,我就先告退了。”张峻源抱拳一礼,转身走出房间。
守着门口的保镖在他走出来后,缓缓关上房门。
张峻源刻意放缓脚步,依稀听到陈银华的声音传了出来——老邬躺着享受那么多年,该轮到他出来动一动了…
三日后…
青帮港岛总舵,阎王召集帮内骨干议事,正当他解答帮众,有关传言沪上商会准备搬去国外的传言,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祖师爷的座前撒野?”黄勇拍案而起,瞪大双眼对着门外怒吼。
几十个身穿黑色短打,脚踩黑面白底布鞋的壮汉,动作整齐,呈人字阵型冲了进来。
他们俩俩相对站着,撩开衣摆,露出一柄柄别在腰间的短斧。
阵型摆开,随后进来,是一张由两个精壮男子抬着的滑竿。
一个头发雪白,身穿月白唐装的老人坐在上面,他脸色红润,笑容和煦,可那双三角眼,却是白的占了八成,黑的只有两分,垂眸睇人,好似两颗钉子一样,让人触而生畏。
“阿狗,怎么?
现在帮会开香堂,阿叔都没资格进来参加啊?”邬继恒笑眯眯走下滑竿,来到黄勇面前,开口就点出对方的绰号。
黄勇被江湖人称为黄狗勇,可不代表他认同这个带有侮辱性质的绰号。
今日被邬继恒当着帮里中高层点出来,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一张大饼脸,憋成紫红色,黄勇咬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乌鸡叔,您老人家别用我取笑啦。
青帮在港岛这边,就您的辈分最大。
只要您愿意来,大家求都求不到呢。
这次开香堂,点解没去请你,也是之前我们请了很多次,可是您一直推托身体不便,所以就…”
“所以,干脆省了,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是不是啊?老三?”邬继恒对着黄勇笑,一双钉子眼,却是瞥向站在对方身后的阎王。
阎王看着面前这个该死不死,一直躲在帮会后边搞事的乌骨鸡,以往忍着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他看了一眼对方带来的人马,冷声回道:“乌鸡叔,大家明人不说暗话。
这些年,大事您做主,小事我拍板,我这个青帮帮主,算是历代以来,最憋屈的一任了。
可就算如此,该您那一份,我一向都是双倍孝敬的。
这次您不在清水湾别墅颐养天年,突然过来堂口,一定是为了商会搬迁那件事来的。
很抱歉,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可帮商会那些大老爷们跑去异国他乡打天下。
这事,没得谈,如果觉得我这个决定不对的话。
趁着今天帮里开香堂,大小头目都在场,你问一问他们,有谁想帮大老板们提刀上阵,去一个陌生地方搏命的?
如果有,我马上退位,绝不挡着那位兄弟出头发达!”
阎王把话说到这里,基本算是跟沪上商会撕破面皮,在场几十个青帮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换片刻,默默起身,站到帮主阎王身后。
黄勇并肩站在阎王身旁,大声对着邬继恒讲道:“乌鸡叔,现在不比几十年前了。
在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家有业,其中最少一半人,孙子都能上幼稚园了。
与其跟着老板们去外国打拼,不如守点小生意安稳度日得了。
您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可大家早就习惯港岛这里的生活,请您高抬贵手,别挡着弟兄们当咸鱼了。”
两位实权大佬出面硬顶帮会元老,其他人也是鼓起勇气,七嘴八舌对着邬继恒开喷。
邬继恒微笑看着面前这一幕,目光逐渐变冷。
熟悉此人的阎王和黄勇,齐齐提高警惕——这个老鬼动了真怒,差不多要出招了。
扫了一眼二楼几个关着门的房间,阎王将目光转到黄勇脸上。
黄勇轻轻点头,低声说道:“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就行了。
阎王放下心来,走前一步,对着邬继恒说道:“乌鸡叔,我敬您是帮会元老,如果您赞同我这次的做法,欢迎您坐下来,参加我们的会议;
如果您持反对态度,那好,请您回复商会几位老板,从现在开始,青帮是青帮,商会是商会,大家各自发展…”
话还没说完,阎王惨叫一声,突然捂着后腰,踉跄跪倒在地。
黄勇手握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满脸狰狞逼开周围几个青帮头目:“不要过来!
阎王不知好歹,居然妄图背叛商会。
今日我帮祖师爷清理门户,别逼我对你们下手啊!”
“我艹,黄狗勇,你特么不得好死!”
“黄狗,你还有脸提祖师爷?今日你以下犯上,刺杀帮主,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玛德,做人不能这么侮辱狗!我们帮主的生死,居然轮到徐龙武和陈银华处置?”
几个青帮头目指着黄勇怒骂,挥着拳头要来打他。
乌骨鸡命令手下出手,他们齐齐拔出腰间斧头,怒喝一声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