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蜷缩在连痛楚都感觉不到的躯体里,看着自己的手脚被扯掉,肚子被戳穿,情知自己已被队友遗忘,又连灌注在身体中的“魔力”和“念能力”都使不出来。
局面,可以说是“绝望”。
仅仅是一次冲动的结果。仅仅是彼此都拼上全力的交锋中,棋差一招的结果。
只是这样便要死亡,没有丝毫抗议和哭泣余地!这就是残酷的“无限世界”,是何闻笛用她那份嚣张的温柔,替水晶选择对手、选择时机,巧妙隐藏起来的真相。
嘿,我果然,还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啊。同伴们现在,应该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击败了预定的对手,可我却…
水晶用布偶熊的嘴角露出苦笑,却被掌握着她的砂糖判定为“嘲讽”,本要挖去她眼睛的手指下移,改为豁开了她的嘴角。
“笑,笑个鬼啊!你这‘垃圾’!‘恶棍’!”砂糖用她那并不比真正的十岁女娃强多少的贫瘠词汇,恶狠狠地辱骂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水晶。
这下——就算想办法复原了身体,腹部和嘴上的创伤、四肢的斩伤,也会依然残留着,甚至继续大量失血吧。靠这个几乎无法行动的躯体,要击败刚刚“抹杀”了自己一次的对手吗…
一阵寒气涌上了水晶那本该没有感觉的身体,贯透她满是布料的大脑,如同冰水沿着四肢蜿蜒爬上。
好可怕啊。好艰辛啊。没有办法的,只靠这个“布偶熊的身体”,根本就做不到。
作为“被大家宠爱的小妹妹”,作为“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傻小鬼”,我这个时候果然应该手脚冰凉、全身瘫软,头脑一片空白吧。应该失去正常思考、判断、行动的能力,任人鱼肉吧。
但是…奇怪?
为什么,“没有感觉到那些”?
为什么,冰水般的恐惧只让我更加清醒,甚至在头脑中涌动着莫名高昂的,“兴奋”?
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应该踏上的战场。
不是凭借“力量”、“才能”、“计算”来获胜,不是做什么可靠的副手和稳定剂。
而是,在生死一线的冰冷中,以渺小之躯紧握着生命,朝着前方踏出渺茫而莫测的“一小步”——
聆听、感受、思考、判断,然后去“赌博”。
在任何反抗均不可能的局面下,能够挽救自己命运的行动,或者说,仅仅“一句话”,水晶立刻就找到了。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在这种局面下,要怎么翻盘似的——
只有四个字。
“雪狐先生!”
稍远的地方,“红莲公会”的眼镜男现出了实体,脸上震骇莫名。
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便是“敌人”也未必就不知道雪狐的绰号,叫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让他震骇的是水晶的语气——
水晶,刚才心中想象着何闻笛的身影,想象着“可靠的队长和前辈”的样子,并刻意把自己的语调变得“像是男声”,这才用被玩具身躯改变的嗓音喊了出来。
简单来说,听上去就像在跟雪狐求助一般——
回忆吧,砂糖的“童趣果实”,能力是什么?
“通过接触,把活的生物变为玩具的姿态,并让他/她/它被整个世界遗忘。即使能力者本人也无法回忆起被变化的到底是谁,协作者更是只会看到突然出现的玩具,而淡忘掉刚才战斗、捕获、将人变身的过程。法则般的记忆抹杀能力。”
——这是把双刃剑!固然能秒杀对手,但却无法探明“对手的身份”,甚至会遗忘掉关键的情报,遭到满怀憎恨的反击!可以说是集“操纵敌人”和“欺骗自己”为一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高风险高收益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