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十几分钟之后。
牛闯面具后的脸早已鼻涕横流,冻得脑袋都在抖。
再过一会儿,脑浆都要摇匀了。
就在他实在忍受不住,想要起身活动一下、暖和暖和身子时,红白两色的雾气却在这时从长街两头缓缓升起、氤氲开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凄厉幽怨的猫叫:“喵——”
牛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就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棵歪脖老槐树。
其树冠隐隐泛红,粗壮的枝干上挂着半卷残破不堪、光泽发暗的红绢布,一道瘦小身影就坠在下面,随风飘摇。
“喵——”
这时,凄厉的猫叫从身后传来,牛闯下意识一抖。
转过头,就见拱桥台阶的尽头,一只黑猫正死死盯着自己。
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绽放幽幽绿光,直叫人心底发寒。
可这猫并没有在台阶下多作停留。
原地盯了他一会儿后,就瞬间消失,闪转到槐树的枝干上,微微歪头,盯着他的后颈肉。
“woc,这都什么东西啊。”
见到这阴间一幕,饶是在桃源生活了小二十年的牛闯也有些坐不住了。
赶忙起身,一把抽开长条木箱,取出此前存放在里面的斧钺、锤子、大刀,分给自己的两个卡灵。
然后与它们背靠着背,慢慢旋转,冷静观察周围。
只见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两头红白两色的雾气愈加浓郁。
尖锐却又有些发闷的唢呐音回荡于漆黑孤寂的天地,又在雨雾中传得老远。
与之相伴的,是极沉的脚步声。
咚!咚!!咚!!!
每一下,都仿佛踏在牛闯的心底。
几个呼吸,就引动了他的心跳频率。
就好似这脚步声消失时,他的心跳也会随之停止。
不过最让他浑身不适的,还是这诡异至极的唢呐曲。
那跌宕起伏的旋律,总给人一种百鬼逼近、大难临头的错觉。
“希望是错觉。”
牛闯咽了口唾沫,抬手召唤出两道卡灵。
一个手握长刀、身材瘦高;一个肩扛铜锤、肥肉一堆。
气势比起一直守在他身旁的两个卡灵,强了不止一筹。
其实,这两张牌才是他的主战牌。
之前保护他的,不过是为了更加接近偶像心境,硬磨出来的“样子货”。
虽说样子也不算特别像,可每当两个卡灵站在身旁,他都能感觉自己更贴近了偶像。
只是如今情况危急,“追星”什么的,也只能暂时放一放,还是得把厉害的牌拿出来。
“断臂横刀鬼、肉山扛锤鬼,等下就靠你们了。”
两个大鬼静默无声,只静静守护在他身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冷汗潺潺,顺着他的额头、面颊滑下。
就在他受不了这紧张的气氛,准备“弃袍”跑路时,那唢呐曲却是越来越近。
他瞪大双眸,朝远方看去,就见淡红色的雾气和血雨里,缓缓行来一个做工精美、形似棺椁的暗红花轿。
那轿子由两颊血红、笑容诡异的纸人抬着,步履飘忽、身形鬼魅。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际,一只青蛙轻巧跃过纸人脚下的小水坑,朝街角跳去。
远方传来一缕微风,吹起轿帘,露出一张精致绝美却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双手交叠,置于腹部,指甲尖锐,就像涂了血一般。
由于那微微泛黑的轿帘被掀开,如丝冰雨趁机闯入,星星点点地落在那张脸上,洗掉部分妆容,露出令人汗毛竖立的浅浅斑痕。
“新娘”的头也在这时“咔嚓”一下折弯,红唇微动,像是在诉说什么。
就在牛闯忍不住侧耳倾听时,腔调诡异地吟唱划破漫漫长夜:
“郎在芳心处,妾在断肠时。委屈心情有月知,相逢不易分离易,皆复如今悔恨迟。君忆否当日凤凰欣比翅,又念否蝶负恩情过别枝…”
与此同时,顺昌古街道旁一座老房的屋顶上,纪年正借助变声器和扩音器,掐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戏。
而他唱的,正是《山村老尸》里“美姨”的专属唱词。
虽说唱得不咋地、腔调也有些怪异,但如今气氛到位,这突发奇想的一招,却是让《囍》带来的惊悚感瞬间翻倍。
“我还像看见我太奶了,她是来接我的吗?”
牛闯喃喃自语一句,旋即摇了摇头:他从小在白事店老板的看护下长大,爹妈都没见过,更别说太奶了。
“不行,这歌、这曲威力太大,再待下去,心脏病都要犯了。”
“断臂横刀鬼、肉山扛锤鬼、瘦长诡影、长臂尸,跟我从另一边走。”
说罢,他便转过头,准备逃跑。
岂料,那朦胧的白雾中,也有支队伍朝这边缓缓行来。
他皱眉望去,就见两列头顶蓑笠、身穿缟素的纸人抬着一个刻有“福”、“寿”二字的黑红棺材,步伐轻快。
又有两个纸人,走在最前,一个挥舞白缦、一个抛洒纸钱,且行且舞、神情黯然。
见此一幕,牛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正要说些什么,诡异、沉闷的唢呐声又一次响彻天地。
只是曲子有些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唢呐曲只是开胃小菜,而今这个,就是肘子、鱼肉这些正菜。
几乎是在奏响瞬间,就将他拖到了一个情境中。
一喜一丧,一红一白,相向而来,无从闪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个青铜卡师出手了,还是碰上秘境入侵了?”
牛闯短暂思索,还是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就在他思索对策之时,识海中与长臂尸的链接却是忽然绷断。
他满脸懵逼的抬起头,就见自家卡灵着了魔似的朝一边走去,帮忙抬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