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村狠人啊。”
陈源在旁边插了一嘴。
“智商高,还狠辣,我最怕这样的人了。”
任王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纪年,低声说道。
胆怯微怂的语气神情,配上这一米九的个头加冷硬面孔,说不出的可乐。
“你怕高盛?”
纪年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轻轻一吹浮沫,略有些讶异地说:“你从哪看出那小子智商高的?十八九的人了,自行车座不会调。这得亏是家里条件好,不然呐…别人撞鬼,蹬二八大杠撩,他两条腿跑,三步之内,头就得被咬掉。”
“制卡水平倒是还行…不过配件太多,活脱脱一个氪佬。怂他干嘛?这段时间,哥多给你安排两张牌,打他就是玩。”
纪年这话还真不是虚言。
虽说各方条件,综合考虑下,高盛是要压任王和余安然一头,可架不住主战牌都被打碎,光是修复就要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正是卡师成长的重要阶段,十几二十天的时间,足以差出三五张主战牌。
此消彼长,差距自现。
纪年不是见小利就忘大事的人,高氏兄弟再是主动示好,也打消不了他心里的疑虑。
——元熙殇王,妥妥的半神话级,又怎会凭白出现在一高中生手里。
“怎么看都有问题。”
纪年记忆里,倒是有精通“扮演法”的高手,能最大限度地释放卡灵潜力,使其在同一品质等级,无限接近神话传说里的仙神。
或以超人智慧、精心布局,打造卡牌矩阵,召唤、装备、场域、军团,各色卡种、纵横交错,就像阿基米德与国王对弈,小小一棋盘,可生举国之米,又好似极度炸裂的化学反应,克毫之物,可伤满城之人,亦能爆发“斩神”。
可能满足这两者的,多为久负盛名的顶尖高手:
“扮演法”须苦心打磨、日日算计、担惊受险、披荆斩棘,其中艰辛,难以言喻。
要打造一成熟卡组,更是要有大格局、大毅力、大福气,天时、地利、人和,皆不能缺。
以上条件,高盛皆不具备。
那他打造的卡牌,又凭何登上神的舞台?
凭他有钱?
“邪恶组织,场外援助,全程服务,让人羡慕。”
纪年心说着,没有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两手撑着栏杆,俯瞰地面。
朝前看是车水马龙的夜市,转过头是霓虹闪烁、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仅一河之隔,便是灯光暖黄的山间古村。
卡牌的出现,让这颗星球的科技在数百年间高速发展,又以神迹般的澄净,为人们留住了绿水青山。
就是不知,这一切是不是为妖人、邪祟做嫁衣…
“呼。”
迎着冷冽的夜风,纪年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有点冷。”
经过短暂的交锋,蓝星似又扳回一城,这几天的气候隐有回归正常的趋势。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顶级卡师强行制冷以稳人心的可能。
“真是个糟糕的时代。”
想到这儿,纪年不由眉头微皱,又回想起傍晚发生的一幕幕。
陈源等人眼见年哥情绪有些不对,便各自回屋。
唯有任王拎着两听冰可乐,迈步走了过来:“年哥。”
纪年闻声转头,从任王手上接过可乐,随手扯开拉环,仰头猛灌,顿解烦忧。
“年哥,别总给自己太大压力,有句话说得好嘛,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的日子也得照过。”
任王宽慰说。
纪年闻言轻轻颔首,却不认为有谁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心意。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深知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可那一脑子的神话知识,足以改变世界。
只可惜,发展时间太短,也没什么改变世界的机会。
万里长城,已是当前阶段,他唯一能做的事。
可只是这个,还不足以解除他心中忧虑。
“还是得走出去。”
纪年于原地伫立良久,终于开口说: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任王闻言有些不解其意,正要请纪年解释。
可在此时,走路一向很快的“年哥”早已钻进舱室里,他也只得将易拉罐捏瘪,跟着走了进去。
昂贵木材精心打磨的甲板再度空无一人。
没多久后,窗明几净、灯光暖黄的房间里,纪年盘膝坐定,慢慢调整呼吸频率,任那意识飞升,飘入香火域中。
他今天就要在这儿,打造“神话聊天群”,或者说塔罗会式的神秘组织。
“香火…”
随着纪年一声轻呼,这两天积攒的香火猛地炸起。
香火神异,可横贯寰宇、串联大千,以寻“有缘人”。
只可惜,纪年这香火数目实在差了些,能拉来两个“有缘人”都算超常发挥。
至于什么算作有缘?
“性格与我相合、来自不同地域、最好是不同阶层、不同修为等级、天赋也要好一些,再次也得跟子良哥差不多…”
没错,有缘的标准,皆由纪年来定。
他说谁有缘,谁就有缘。
“这两个好像还不错…”
纪年此时正处在一种超然飘渺的状态,也算一念间神游九州,俯瞰众生万千,只择选一二。
“先拉进来看看。”
九州,北地,黑谭市,郊区,端木卡尊墓。
漫漫寒夜,墓灯昏黄,掩映出一张“谁也不爱”的清冷脸庞。
身量高挑的女青年一手拎着茉莉花茶和烤串,一手提溜着镇渊军猎犬小队制式外套,从阴影里走出,与一狼狈不堪的中年人隔着坟包,遥遥相望。
“融合派怎么了?融合派就该死吗?!”
中年人伸手一扶破烂不堪的眼镜,声嘶力竭道。
“伱不该死难道我该死?”
女青年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了句:“你一天是邪恶组织,一辈子都是邪恶组织。多行不义必自毙!”
闻听此言,狼狈中年不由冷笑着说:“高举正义旗帜,想着自己的私欲,说白了只是为父报仇,却说成为苍生而战,虚伪!”
女青年闻言扑哧一乐:“居然这么懂我,那更不能留你了。别指望我像其他镇渊军那样跟你讲道理,你不配听。江龙王、秦踏江,给我上!”
话音一落,便有一蛟龙虚影夭矫着直冲长空。
而后,墓旁松林中,又有一魁梧身影,提溜着两把足有万斤重的景地熟铜鞭,大马金刀地朝这边走来。
由此形成一牢不可破的包围圈。
“端木灵,今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眼见再无退路,狼狈中年嘶吼着,高举起最后一张主战牌。
偌大墓园,登时橙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