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市,花凋镇。
东土初冬,漫山冷风,数不尽的枯枝摇曳,异花凋零。
每到这时,醇香清冽的酒气便似有了生命,丝丝缕缕地涌入游人鼻腔,夺魄勾魂。
青山一带的城市皆是如此。
不论是实际生活体验,还是纯粹美学观感,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按纪年的话说就是,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
“好美。”
程南橘双手撑着栏杆,双目微瞑,细细品咂着揉散在空中的花酒香气。
“花凋镇啊…”
子良哥双臂环抱着站在一旁,目光深邃,似有无穷往事正在回味。
从旁边路过的任王瞬间要素察觉,三步两步凑上前,满脸八卦地发问:“怎么着?子良学长在这儿有故事?”
子良哥面带追忆地轻轻颔首。
正当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偷听这位昔日天才的青涩恋情往事时,他却“嗯呢”一声,长叹了一口气:“让人在这儿揍过。”
随后又解释说:“那小子不是个好玩意儿,说好了卡牌对决,他跟我玩阴的,先用一次性规则类技能牌限制了双方的卡牌使用,然后跟我近身互殴。”
“我那时候还是新人,也没吃过几次制卡反馈,那小子一米九多、五大三粗,胳膊比我腿还粗,我寻思跑快点,借助身形优势,让他知道什么叫刺客打坦克、平坡放风筝。”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一把薅住了衣领,一拳打了个乌眼青。”
众人闻言一阵无语,方才知晓,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端的天才陨落,任何事的发生,都有征兆。
一时间,天顶似有老鸦掠过,四周涌动着尴尬的风。
而子良哥的讲述仍在继续。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他转头望向众人,笑眯眯地说。
“嗯…嗯?”
颇为实诚的几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连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纪年也在这时选择了沉默。
虽然不是啥好玩意儿,但他说话办事其实很少违心。
桃源大鬼,就是这样的“实在人”。
“面对这样的时刻,不如选择沉默。”
纪年这边正心说着,耳边就传来了子良哥自嘲式的轻“呵”:“老话说得好,知耻而后勇嘛,失败并不可耻,想办法把短板补全就可以了。”
“所以…从那之后,子良学长特意练了体术?”
任王说着,两眼上下扫视着子良哥。
该说不说,这位世家公子的模样的确清秀,就是常人身材,瞧着没什么肌肉。
“没有,我加练了跑步。”子良哥嘴角微勾,很是自信地说:“两马、三马我也跑过,耐力和爆发性都十分过硬,真要是放开了跑,寻常黄金后期的卡师都追不上我。”
不知为何,纪年总觉得对方这番话,颇有种马破苍穹中只要马跑得够快,马尊也追不上马灵的极端荒谬。
“诶,你们这是什么眼神,这跑得快也是一门学问,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要是主战牌都碎了或者没精神力了,我们能靠的,就是这两条腿。”
“这都是实战经验,你们不懂。”
眼见众人面露古怪,子良哥便大声宣扬起他那番高论。
只是由他来讲“实战”二字,总有种纪年开善堂的反差怪异。
“真不愧是青山啊。”
纪年撑栏俯瞰,心中不无感慨:“什么鬼事都有可能发生,每个人都鬼话连篇,真是太适合我了。”
正心说着,下方却传来一声招呼:“来买酒的吗?”
众人闻声低头,就见镇心高台有一渺小人影,朝他们买了买手:“俺们这儿的花酒还要再闷几天,才最香甜。还请您几位过些天再来。”
“假的。”
子良哥双臂环抱,冷静分析道。
“我去年就是在花凋酒宣传比赛上挨的揍,当时眼睛不是挨了一拳嘛,生理性流泪,有个和我同龄的本地妹子,以为我是被打哭了,特意开了坛花酒哄我。”
“那时候可是十月份。”
“咱这都十二月了,要搁往年,酒早都卖空了,什么‘再闷几天,才最香甜’,绝对是借口。”
子良哥嘴角一勾,露出某肺活量不够、死神小学生的同款笑容,高价定制的半框眼镜折射出杰哥之光。
这一刻,他太懂了。
“也不知道那妹子现在有没有男朋友…真的好温柔。”子良哥自顾自地在旁边分析一通,又碎碎念地说:“可是她真能接受卡凡之别、绕过门第之见吗?这种事真是太需要勇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必须考虑现实,不过要是有真爱,山海也不是不能平…”
沉默良久的纪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那个…子良哥,你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吗?”
子良哥闻言咂了咂嘴,低着头丢了句:“没敢问。”
纪年不说话了,操纵飞艇落在镇旁空地上。
老远的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中年人骑着小电驴,拧紧油门,朝这边赶来。
“几位卡师要是想在这儿暂住几日,我们花凋也有全武川最好的民宿旅店…”
中年话说到一半,一眼瞄到了人堆里的子良哥:“诶,小白卡师,好久不见啊。”
而后不无感慨地说:“一年不见,真是出息了,都长成棒小伙了。我前几个月看电视说,你高考成绩桃源第一,到了夜大也是新生里的魁首,混得相当不错。赵放现在可打不过你了。”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眼前一亮,轻笑着说:“诶,小白卡师,我们镇上有个小鬼,总是惹事,你能不能帮我们料理了,要是可以的话,我这边就把任务悬赏取消…”
“大叔你说的是将军鬼吗?”
纪年这时从人堆里走出:“您好,我是九泉学习小组的组长北阴。”
“啊啊,您好您好。”中年圆圆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可到底是武川有名的生意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这岁数大了,脑袋转得就是慢,才想起来北阴卡师也是桃源人,您二位的关系是…”
“他是我弟弟。”子良哥很是认真地说:“这不嘛,刚从渡硕回来,造了一堆牌,想找几个任务磨一磨,可现在这节骨眼,遍地都是妖魔鬼怪和邪恶组织的人,长辈们实在不放心,就让我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站。”
“白家的小公子?”